第六十一章 要人

邢殺北拿酒壺的手猛地一緊,那酒壺已被他捏扁。

“好大的口氣!”他陰惻惻道:“那源都署柳大人以及相關手下的死,你又如何解釋?”

“此時安城主早有定案,這種事就不用問我了。若有不服,可去城主府問。”

“就知道你會拿城主說事,別以為有安嗣源護著你,就可以有恃無恐!”邢殺北狠狠瞪向蘇沉。

從一開始就知道彼此是對頭,所以誰也沒有跟誰客氣,一見面就直接懟上。

“那邢都司呢?又是誰家的狗?又或者吃的不止一家?”蘇沉反唇相譏道。

“大膽!”邢殺北一拍桌案,那桌案沒事,只是下面的地面卻現出一道道龜裂紋。

這不是什麽源技,而是此人對力量的控制已登峰造極。

他毫無疑問是個精擅近身搏殺的。

這刻邢殺北已道:“蘇沉,柳無涯的事你可以定案,那段峰幾個,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你不是已經做了嗎?”蘇沉冷笑:“對了,你身為都司,要拿幾個手下,這是你的權利。不過既然提了告,下了獄,我身為知行,就有權查閱卷宗,調查罪證。我也不說他們是無辜的,就請邢都司把證據都拿出來吧。”

“我若不給你呢?”邢殺北反問。

“不給就不給唄。”出乎意料,蘇沉竟一掃先前的蠻橫強硬,回道:“曹正君,聽到了沒有?本人源都署知行,要求查閱段峰等人勾結水匪,謀害商隊一案,邢都司拒絕提供,當記錄在案,本官現在有權利懷疑,邢都司是在陷害忠良!”

“小的明白。”

邢殺北哼了一聲:“想上告就盡管去,我就怕你喊破天,這消息也傳不到上面!”

他敢這麽做,自然有他的底氣。

“那要是我來呢?”

一個聲音突然在這時響起。

邢殺北聞聲擡頭,就看到不遠處一名年輕人正在慢慢走來。

那年輕人一襲繡龍蜈紋九獸的燙金青衫,腰纏玉蟒帶,頭頂長帽,胯下還佩著一把制式九品源器鳳眼刀,正是天機衛的標準配備。

天機衛是天子近衛,可以說是專為天子辦差的,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邢殺北立刻慌了。

天機衛可不是別的官員,那是能直達天聽的人。

如果有天機衛把在這裏發生的事往上面捅,邢殺北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他一下站了起來:“不知閣下是哪位大人?我和天機衛李大人,白大人都很熟。”

“我叫雲豹,你不用跟我提兩個人是誰,我和他們不熟,也不打算熟。”

雲豹一如既往的說話直接而不留情面,來到蘇沉的身邊直接站定,就這麽看著邢殺北。

邢殺北看看蘇沉,再看看雲豹,有些明白了什麽。

“雲大人是新上任的天機衛吧?”

“是又怎麽樣?”

“我看雲大人年紀不大,該不會是剛從學院裏出來?”

“潛龍院。”雲豹直接回答。

“果然如此。”邢殺北明白了:“不過天機衛雖然有便宜行事之權,卻終究以守護國主,消滅不軌為己任。源都署的事,閣下似乎管不著吧?”

“那可未必。天機衛還有監察百官,清明吏治之責。如果有人在其位不謀其事,轉頭為他人謀私利,甚至私設刑堂,禍害自己人,那我天機衛亦有監察督辦之權。”

不得不承認,在天機衛訓了大半年後,雲豹的說話果然大有長進,至少會說官話套話了。

如果換成是以前,他多半說的就是“老子想管就管”了。

天機衛這個監察百官,清明吏治的職責老實說實在是有些權屬不清。一方面官家並沒有給予天機衛直接監察百官的特權,但另一方面又的確賦予了他們這樣的使命,使得這監察百官之權始終有些飄,落不到實處。

天機衛的真正權柄還是在於手掌殺伐,直達天聽,至於這監察百官也就是說說。當然你要有證據落到他手上,他往上面一呈,你該倒黴還得倒黴。沒有證據的話,也就是說說。

但現在雲豹就以此為借口,他不要求審案,但邢殺北要敢違背程序強壓卷宗,他就可以往上報。

邢殺北新官上任,可不想剛來就被人告黑狀,只能悻悻道:

“曹正君,把證據拿給蘇知行。”

很快,一本卷宗已呈現在蘇沉面前。

蘇沉翻過卷宗仔細觀看,就見上面記錄著段峰等四人如何與水匪勾結,在清河水道外布伏設套,伏擊船隊,且人證物證俱在。

做得像模像樣。

雖然明知是假的,但如果只看卷宗和相關資料,還真要以為確有其事呢。

然而做的再真,假的終歸是假的,不能掩蓋真實。

一路看下去,蘇沉笑道:“有意思。邢大人,這上面說,是段峰等人將船隊出行的消息賣給水匪,才導致的船隊被滅。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