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卷 第十五章 世事無常

被人稱為愛琴兵家必爭之地的忘憂谷，地理環境其實非常抽象。

一東一西由兩個巨大連綿的隆嶺堆砌出的狹長盆谷，南北朝向被山高林密的瓦登山脈和阿爾卑斯濕地唯一一段沼澤化的泥濘地帶牢牢掐死。

兩個亂石山陵堆成的高地橫向長度大致相等，都在上百裏左右，東部高地的海拔約為四十米，西面高地的海拔要更高一些，約在八十米上下。

倘若從天空鳥瞰，地貌形狀活象是一匹母馬的阿爾卑斯濕地，忘憂谷這一帶恰好是由兩顆不規則馬奶子擠壓出的畸形乳溝。

人族的“嘆息之墻”和海族的“珊瑚海防線”都鑄在西面這個八十米高地亙坡的半山腰兩側以上——海族大軍前段時間一直進攻不利，就是吃了這裏地勢不利的血虧，他們每每向“嘆息之墻”發動一次進攻，戰士們就必須先趟過一道高坡和一個深沉的谷地，再以三十度角進行爬坡仰攻！因為人類的堅壁清野，沖鋒過程中還找不著任何隱蔽物可作依托。

相對而言，人類軍隊在卡瑞姆多大平原上進攻這個八十米高的亂石山陵高地，要稍微比當初從阿爾卑斯濕地中調兵譴將的海族軍隊更占一點點便宜，他們的戰士發動進攻時，至少不需要先翻過一道高地和一個谷地，僅僅只是在制高權上吃憋——八十米的海拔落差從字面上看似乎很不起眼，但運用到實際戰鬥中，卻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這不僅意味著攻方屈居仰角沖鋒時的種種拖累。更意味著守軍地遠程重型器械與法師部隊可以居高臨下進行一覽無余的火力覆蓋，因為開闊的視野，打擊精度還能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海族目前重新修築地“珊瑚海防線”，以堅固的珊瑚礁盤按復式結構。呈幾何狀盤踞堆砌在半山腰以上，外有鹿砦和拒馬柵欄，內有矮堞狀的兩米高腰墻；諸如碉樓、箭堡和法師塔之類的防守建築更是一應俱全，高地的最頂端還有安裝著大量床弩和投石器的火力平台向下虎視眈眈。

以西雅和亞力士這兩大海中帝國拼湊出來的龐大法師和兵力陣容，人類想重新奪回忘憂谷的主動權原本是不太可能的，但這種不可能，楞是因為一個隆美爾的橫插一腳而變成了可能！

丟失“嘆息之墻防線”之後，不甘心失敗地人類軍隊曾持續發動了長達三晝夜、不計後果的亡命反撲，卻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反倒白白損耗了大量寶貴的兵力。

今天人類軍隊突然偃旗息鼓。擺出儀仗陣型仿佛要迎接什麽大人物，也算是讓疲憊不堪地海族戰士總算抽出空歇了口氣。

可是誰也沒想到，人族軍隊竟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再次發動了全面進攻！

沒有陣型。沒有攻擊波次，沒有預備隊，沒有序列，所有的人類戰士以最小的戰鬥單位和嫻熟的戰術動作，哇哇怪叫著撒開了腳丫子。炸了窩地蜂群一樣亂烘烘地沖向了“珊瑚海防線”——實在是太突然了！百戰余生的老兵都有敏銳的第六感戰鬥嗅覺，敵人如果真地準備發動攻擊，早在戰前。軍伍中的老油條或多或少都會覺察到一些異樣的氣氛，但今天海族老兵根本沒有這方面的預感！

若是常規戰鬥，人類軍隊如此密集和紛亂的爬坡沖鋒，鐵定會遭受組合法術的迎頭痛擊，造成嚴重而巨大的傷亡！但今天“珊瑚海防線”上的風暴撕裂者術士已經被抽調一空，忘憂谷陣地上留守的風暴術士只剩下小貓兩三只，對於人類軍隊發動地全線突擊根本起不到任何攔截作用！

海族軍隊的軍事幕僚和戰術參贊們幾乎是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的軍隊中計了，遠在沙巴克的貝肯鮑爾陛下剛剛連續發來了十二道金牌命令，說人類的法師部隊已經到達了比蒙首都。正向海慕軍團實施法術飽和覆蓋，必須調集風暴術士全面迎戰！而此時此刻忘憂谷正西方的天空中，正鋪天蓋地、殺氣騰騰地飛來一架架齊布林和一只只飛行巨獸，上面傳出的魔法律動和咒語吟哦聲，不是人類法師又是誰？

“我愛你，魔族！”劉震撼提著奧骨迷你炮，招展著璀璨迷離的“星空之翼”，一邊向忘憂谷防線飛去，一邊在心裏感恩戴德。

不是他當初從魔族手裏搞來了一批骨聯寶盒，今天的人類軍隊絕對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作好戰鬥部署——人類軍神西多夫元帥果然老爾彌辣，劉震撼和他見面之後，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已經從老劉火急火燎的焦急表情中辨猜出了隆美爾的調虎離山之計！

於是愛琴戰爭史上亙古未有的奇觀出現了，上百萬人類戰士在最簡單、最直接的攻擊命令下，丟掉了組織放棄了紀律，隊自為戰，人自為戰，向海族防線實施了波浪式的全線猛攻！軍服上綴著綬帶和勛章，馬刺雪亮的騎士們是沖的最快的突擊隊！還有兩百多萬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廝殺的人類軍隊傻楞楞地沖出營盤，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戰友絕塵而去的背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