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章 紅與黑

愛琴大陸的文明是站在地精肩膀上發展起來的。

——《祭祀法典》扉頁上的注釋

熊地精們開始挖坑。

很大的坑。

熱火朝天的場面讓劉震撼想起了生產大隊那年挖水庫的場面,一個生產隊的棒勞力幹了兩冬春,結果挖了個蓄不住水的漏勺池子。

熊地精們幹的很勤快,主要是邊上的那些監工們的不懷好意的目光迫使他們迅速地加快了自己大幹的步伐。

離他們十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個枯樹,上面吊著熊地精曾經的首領。

熊地精首領是在劉震撼說出了規定投降時間之後,還唯一力圖反抗的一個地精,首領有首領的責任,尤其是縱橫多瑙荒原的強盜們,他們的膽魄遠遠不是一邊境線上那些草台班子地精強盜們所能比擬的。

這個熊地精強盜是地精部落中最強的勇者,他手裏拿著青銅大斧就是勢力的證明,地精們的冶煉技術比起比蒙更加不如,普通的熊地精嘍羅們使用的釘頭棒全是由多瑙的荒原上生長了幾十年的“鐵皮仙人掌”枝椏修鑿的,這重仙人掌地枝椏很結實,上面的尖刺不容易折斷,只有最強的地精勇士才可以使用在地下挖掘出的神魔大戰時期的青銅兵器。

熊地精強盜首領自然不願意自己和麾下這幫嘍羅們就這麽輕易地屈服,尤其是明明占盡了上風之後,就快收獲的時候,落得被大軍包圍的慘淡下場。

他拼命叫囂著充滿鼓動意味和煽動的話語,想給這些氣餒的嘍羅們的血液裏注入一絲反抗的勇氣。

可是所有的熊地精們的勇氣早已經在剛剛的漫天狂舞的魔法水箭和強壯的巨象武士面前損失殆盡了。地精們殘忍好色,但是他們骨子裏的膽小也一直在他們肮臟的血管裏流動。他們的殘忍一旦遇到更加殘忍的迎頭痛擊,他們的英勇就會象陽光下的雪人,頃刻間融化消失。

劉震撼抱著小豬崽緩步走上紅土高坡的阡陌,所到之處,擠成一個疙瘩的熊地精立刻扔掉手裏釘頭棒子,在首領的呼號鼓動聲中開了一條筆直通衢大道,小豬崽的拱嘴不經意地指向一個方向,都會引發一陣歇斯底裏的尖叫騷動和大規模的人仰馬翻。

熊地精首領正說的口沫四濺,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的嘍羅們全閃開了,驀然回首,驚見那個留著一邊長一邊短古怪發型的匹格正看著自己在微笑。

“瞧不出,你的話倒是挺多的,繼續說。”劉震撼微笑著看著這個地精首領,他說的是很地道的地精語,夾雜著一點點的東北荒原口音。

和世俗的偏見不一樣的是,劉震撼通過“智慧啟蒙”之後,清楚地知道著一些普通比蒙和人類不曾了解的事實——地精遠不是每個比蒙想象中的強盜、小偷、賊這麽簡單。地精在崔蓓茜送給劉震撼的《祭祀法典》最末頁的記載中有著驚人的輝煌。

一萬年前,地精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種族,他們是最早擁有楔型文字的智慧種族,創世之神的寵兒。地精商人攜帶著自己豢養的巨獸,曾經將“地精商店”的身影遍布了愛琴大陸所有的窮鄉僻壤,“有路就有地精的商店”這句話絕對不杜撰。

這些遨遊四方的地精商人同時也將智慧啟蒙的種子撥灑到其他智慧種族尚且混沌的大腦之中。

神魔大戰前,地精中湧現過無數智慧傑出的人物,有一位名動千古的地精大英雄“加布林”早在萬年前甚至就能使用奇怪的黑色粉末炸開高山尋找極品礦石,他還能用礦石和蒸汽制作機器傀儡,比起現在人類魔法師的魔偶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這些原本可以鑄造燦爛輝煌的地精文明史的英雄們卻意外地在神魔大戰之中,很不幸地全毀在了與魔族的殘酷戰鬥之中。從而也讓整個地精一族原本可以魚躍龍門的機會還未開花就凋謝了。

無情的歲月讓殘存的地精一族在湮沒了自己的文字以後,也失去了傳承文明的方式,現在的地精除了肮臟和野蠻殘忍之外,遺留下來的唯一證明他們身份的就只有饒口的地精語了。至於當年的祖先遺留給他們的聰明才智,也被“妥善”運用到打家劫舍和奸淫擄掠之中去了。

時間仿佛是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將曾經輝煌著的地精,在失去了自己的文明之後,變成了整個愛琴大陸最下作卑劣的代名詞。

這些光輝史跡被厚厚的歲月塵埃掩藏到了記憶的最底層之後,再燦爛的文明歷史也是可以揮霍一空的。

劉震撼是帶著一種唏噓看著這個地精首領的。

“你是誰……你……究竟想幹什麽?”熊地精首領的回答因為潛在的心理陰影而變的有點條理紊亂。他的個頭比起劉震撼高出了一個腦袋不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在這個匹格面前,卻有種在仰視著泰穆爾拉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