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氣吞萬裏 第七章 定鼎 第三十七節 明志(三)

怔了一怔,司徒玉棠陷入了深思。無鋒說的沒錯,帝國建國時的五大家族都是以功臣立勛,受封良田萬頃,一躍成為帝國五大最大糧戶,也自然而然就成為了帝國除了皇室宗親外的最大土地貴族,而當時眾多勛臣顯貴們也都是以土地多寡來衡量家族實力的大小。

而現在,在帝都中,土地似乎早已被視作了一種收益極低的投資渠道,即便是五湖地區最好的糧田也遠遠比不上投資工商行業和金融行業,尤其是像開礦、冶煉、鑄造、紡織、制茶、陶瓷等行業更是由於國內經濟的大量需要和帝國以外的市場巨大而利潤豐厚,大貴族們眼見得工商階層利用自己敏銳見識崛起之後早已按捺不住,紛紛將自己的資金投入這些行道,同樣獲得了巨大的收益,這也使得他們逐漸拋棄了往日慣有的以土地收益作為衡量標準的習俗。

收益決定一切,無論是土地收益還是工商業收益,那都是一樣的帝國金幣,沒有人會管這些來源,雖然在最初許多貴族們還有些不屑於將這些收益渠道視為主流,更多的是抱著一種投機心態,少有風吹草動便收手觀察,但兩者之間收益的巨大差別使得沒有人能夠抵禦這種誘惑,甚至連皇族中人同樣加入到了投資工商業中,這種觀點就逐漸在帝都上流社會中消失了。

拿後來的社會學家們來分析,事實上在唐河帝國後期尤其是末期,大批的土地貴族已經逐漸在向工商貴族進化,兩種身份已經融合在了一起,很難將兩者分開,只有那些眼光短淺頭腦狹隘的極端保守貴族才會死守著土地不放,但這種保守貴族真正在帝都中已經很少了,只是在北方一些地方上還有著較為深厚的根基,這也是司徒泰賴以作為後盾的基礎力量。但北方貴族受帝都貴族的影響很大,隨著帝都貴族們的逐漸轉化。那些地方上的北方貴族也同樣察覺到了這些變化,他們同樣也開始有了這種萌芽,只不過和南方貴族尤其是很早就已經蛻變為工商業者代言人的大批江南貴族相比,他們的轉化速度顯得太慢也有些太晚了一些。

看見身旁麗人陷入了沉思,無鋒並不催促,他有地是時間,只要能夠解開這個心結。打開司徒玉棠一直緊閉的心扉,多等一些時間沒有關系。

司徒玉棠的確陷入了困惑之中,無鋒說的沒錯。司徒家族的確是土地貴族的代表,當初唐河帝國也是建立在了以土地貴族們為後盾的基礎之上,沒有這些掌握著地方土地和權力地土地貴族。司徒家族根本無法控制這樣一個龐大的帝國,所以司徒家族也不得不給予他們足夠的特權,只有這樣才能贏得他們地絕對忠誠和支持。但現在這個基礎已經在利益的腐蝕下逐漸崩潰了,這大概才應該是司徒家族真正崩潰的根源,正是因為那些地方上地土地貴族在發覺工商收益遠遠超過了土地收益時。心態的不平衡讓他們不斷加征地租。而又不願意投入,這也使得最底層的農民生活更加困苦,太平教之所以能夠在北方地區和西部地區如此泛濫成災。和這一點有著很大關系。

“無鋒,看來你對帝國現存利益階層的了解是很花了一些心思來研究啊,不錯,現在帝都中的貴族真正依靠土地收益來維持他們富足生活地幾乎沒有了,絕大多數都是在工商也金融方面有著巨大投資,只有這些方面地收益才能保障他們要求很高的生活,你是打算讓他們徹底成為真正的工商貴族,不打算再給他們以任何特權麽?”司徒玉棠已經逐漸接受了無鋒地說辭,既然司徒家族建立帝國的基礎已經崩潰了,那司徒王朝的落幕也就沒有什麽值得惋惜的了,解開了這個結,司徒玉棠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中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就像一塊一直壓在自己胸中的巨石突然被取掉了那樣無比的舒適。

“特權這個詞應該說已經過時了或者說成為歷史了,如果說還存在特權這個詞語,我想只能用經濟實力來證明他們的特權了。無論是剛剛踏入工商階層的貴族們還是從底層成長起來的工商精英們,我想如果一定要確定什麽賦予他們的特權,那就是新帝國將絕對保護他們的合法權益,新帝國也將支持他們的經濟力量向外拓展存在空間,可以說他們的經濟力量走到那裏,帝國的影響力和保護力也將到達哪裏,同樣,帝國包括明面和隱性的各種力量延伸到哪裏,哪裏就將是他們最好的商品市場和原料基地,只要他們願意,帝國將為他們作能作的一切,這算不算他們獲得的特權呢?”

無鋒志得意滿的站起身來負手氣勢昂揚的微笑著,雙目中閃耀的光澤更是足以讓人相信這個時候的他心思已經飛到了天涯海角,飛到了他所希望達到的最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