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氣吞萬裏 第四章 逐鹿 第一百一十五節 喪鐘

當普爾人後方的步兵陣營陷入混亂之時,先行發起攻擊的普爾重裝騎兵同樣遭遇了一次痛苦的毀滅之旅。

狡詐陰毒的西疆人竟然將投石器和連發弩車用於陣地作戰中是普爾人始料未及的,兩樣遠程武器帶來的打擊效果不僅僅是部隊人數上的傷亡,更重要的是對士氣的挫傷。鋪天蓋地的巨石從天而降,甚至毫無來由的將正在全速前進的騎兵連人帶馬砸翻在地,而後緊緊跟進的戰友同僚甚至來不及作出反應就撞在一起,這種後果是災難性的,一連串的騎兵就這樣碰撞在一起。一塊石頭就可以產生這樣巨大的效應,而連發弩車的強弩更是成為了重裝騎兵的收命閻王,雙方對進的速度加在一起,加上鋒利粗長的箭矢,弩箭可以輕松刺穿士兵們和馬匹的身軀,雖然有重甲護身,但面對這種強力武器的攻擊,厚實甲胄的保護作用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在遭遇了殘酷的巨石和弩箭洗禮之後,普爾騎兵們的厄運並沒有結束,當他們剛剛來得及喘息一口氣時,高嶽投槍手的投槍風暴再次光臨。不過對於投槍攻擊,普爾騎兵顯然有經驗得多,畢竟這是對付重裝騎兵的最常規武器,從馬腹上取下的圓盾能夠有效避免投槍的正面沖擊,而盡量蜷縮身體也可以使得被攻擊的幾率降到最小,當然這只是一個相對概率,仍然有相當不幸者在這一輪洗禮中落馬喪命,但這兩輪打擊都不能阻擋普爾騎兵完成使命的信心。

最終的比拼還是要落到最平常的矛與盾交鋒,粗大的鐵矛挾帶著隱隱風雷刮起一陣陣旋風卷相倚盾插槍而立的步兵防線,這才是較量的真正開始。拒馬槍在第一時間發揮了突刺阻截作用,長達數米的長槍林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猛撲上來的騎兵刺穿,脆弱的身軀根本無法阻擋這樣巨大的慣性沖擊,即使有重甲裹體同樣無法避免這種正面殺傷,懸掛在槍頭上的軀體,殷紅的鮮血沿著槍杆汩汩流下,耀眼奪目,形成一道綺麗的風景線。

重裝騎兵們的付出並非沒有回報,沉重結實的鐵矛舞動蕩起無匹的氣勢,任何重裝步兵都無法用自己身體抵擋這種摧枯拉朽的沖擊,鐵矛開闔間,血起肉落,糜爛的軀體混合著破碎的甲胄盾牌構成了邊緣線上的主旋律,就像無數支鋒利的螺旋形箭頭,深深插入厚實的步兵方陣,隨著箭頭的旋轉,不斷將方陣中的主幹刨旋開來,然而每一次鐵與血的旋轉都會激蕩起陣陣回響,新的血肉繼續不斷地補充進來,就像一個永不沉陷的堡壘,迎難而進。

高嶽人堅韌的戰力這一刻得到了充分展現,面對暴烈剽悍的普爾重騎兵,他們沒有呐喊,沒有呼號,沒有退縮,迎接敵人的只有無盡的堅強,塔盾破裂了,就用護臂上的圓盾,圓盾破裂了就用身體,一步步頑強的阻截著洶湧而至的騎兵浪潮。浪起千仞,壁立如故,任憑普爾人騎兵卷起無限狂潮,如同磐石一般的西疆步兵防線仍然是寸步不退,一個倒下去,下一個立即頂上來,矛與盾,鐵與血,在大地上構築了一道生死沉淪的混合體。

作為南捷洛克第一軍團的副師團長,水正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此時的他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牢牢地把這道防線堅持到底,周圍都是自己的兄弟同僚,面對普爾人狂野的沖鋒,沒有人退縮,以牙還牙,以血換血,這就是高嶽人的精神。

兩個高嶽步兵師團構築的堅固防線終於為整個戰局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隨著兩個遊騎兵團在兩翼展開,形成鐵壁合圍之勢,始終無法打開局面的普爾重裝騎兵擁擠在正面戰線,被從兩側漫卷而來的遊騎兵牢牢纏住,六萬重裝騎兵在耗盡了最後一絲沖擊力之後開始轉入艱苦的混戰,遊騎兵靈活的戰鬥方式很快就將已經失去章法的重騎兵分割開來,伴隨著投槍兵形成的攻擊圈,重騎兵們逐漸喪失了他們在攻擊力上所占據的優勢,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

相較於防守戰線,已經取得絕對優勢的西疆攻擊線獲得的戰果就顯得輝煌得多,隨著輕騎兵的加入,他們很快就取代了裝甲獸和重騎兵成為追擊圍殲已經潰散的普爾步兵的主力軍。失去了鬥志的普爾步兵士兵們就像一群被狼群驅趕的羊群,無助地四散奔逃,直到遭遇已經形成合圍之勢的西疆步兵防線,他們才終於停下自己茫然的腳步,接受失敗的現實,繳械投降。

昆博的運氣實在太差,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敵人的重型武器──獨角裝甲獸帶來的沖擊力竟然如此巨大,自以為堅不可摧的防禦線在裝甲獸面前如同紙糊,糊裏糊塗間,尚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對這支部隊的指揮權,不但是他,所有軍官都已經失去了對這支部隊的控制。他和他的下屬們只能無助地望著如同一個漩渦一般的兵潮緩慢的裹挾著自己向後敗退,任憑自己的親兵如何叱罵甚至斬殺,但依然是杯水車薪,他只能絕望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指揮台一點一點被狼奔豕突的士兵們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