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師兄’

走到墻角,林君玄從師父松隅留下的木箱子裏取出一本書來,書皮上單名寫著一個《樂》字。儒生必讀的六大儒學典籍,《樂》排名第五。儒家說,君子不可須臾離禮、樂,致樂以治心。

對於儒家來說,音樂是可以用來陶冶品性、心性的東西。而《樂》記載的,便是儒家對《樂》的理解,認知,以及一些樂曲和樂器的使用。物有兩面,有好有壞,同樣,音樂也是如此。所謂君子不聽靡靡之音,儒家的‘樂’乃是正統樂曲,即《雲門》、《八佾》、《九韶》、《小雅》等古今聖賢所作樂章。

這本書,是松隅當初離開之前,就放在箱子裏的。只不過,林君玄一直都沒有空去看。這三年,在修煉之余,林君玄都會翻閱這本儒家經典。

“不知道師父怎麽樣了……”拿著薄薄的書冊,林君玄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師父松隅。松隅離開方寸山已有三年多了,他的蹤跡很少能有人知道。一年之中,松隅只有一兩次,托人捎來劍道典籍的時候,才會隨書捎上一封信函,其他時間,也只有每年六月的時候,當‘劍東子’的名字在江湖上乍現即逝的時候,松隅才會寄來一封簡短的信函,裏面只有兩個字‘安心’。

三年前的哀牢山,劍公子死前,曾請求林君玄死後,每年六月以"劍公子"的行義,行走於江湖,做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以讓他的父親知道他未死。這件事情,林君玄曾對松鶴說過,後來不知道讓松鶴也知道了。就在那年的五月,松隅寄來一封長信,讓他它心在宗內修煉。在此期間,他會幫他完成這個承諾。

松隅號稱"咫掌遮天",磆也懂一點"劍道",要完成這件事,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而且林君玄自己也知道,以他當時"接氣期"的能力,要完成這件事太過勉強,很有可能,不但沒有完成劍公子的承諾,反而丟了性命,這樣就不是重信諾,而是迂腐了。

當初的承諾,松隅已替他完成了三年,但林君玄始終希望自己能親自完成對劍公子的承諾。劍公子當年行走天下的標志,第一是誅仙四劍,第二便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古琴了。對於樂律,林君玄略有所知。但並不精通。這也是他為什麽這三年,人修煉之余會翻閱這本儒家的,也使得書的邊角都卷了起來。

在書桌旁的蒲團上坐下,林君玄翻開<樂>,聚精會神的看起來。入目第一頁,是序:

“凡音之氣,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幣而樂之,及幹戚羽旄。謂之樂。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後動……”

這個序,除了樂器部,“古琴”篇外,是林玄君看得最多的。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樂》開篇即道明了音樂的本性,這也是儒家認為“致樂治心”的根由。

書中無日夜,不一會兒,林玄君便沉入了儒家《樂》曲之中。地板上,小雪狐低鳴一聲,輕輕一躍,便好似沒有絲毫重量一般,躍到了林玄君肩膀上,一雙靈動的眼睛轉動著,也一動不動的瞧著林玄君手中的《樂》。

“誰”放下書,林君玄側頭問道。

“師弟,我是劉長鴻,宗中六年,特地來看望一下師弟。”一個渾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林君玄站起,打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虎背熊腰,面容粗獷的青年,頜下留著硬硬的短須,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在他身後,還跟著三個青年,其中一個身板瘦瘦的,但一雙眼神卻又深邃。給人一種很有智慧的感覺,就像一個軍師一樣。

“冒昧前來,師弟,不會打擾你了吧?”那面容粗獷的青年憨然一笑,說道。

“不會,”林君玄微愕,隨後笑道:“幾位師兄請進。”對方的態度客氣,讓林君玄心中生出些好感。

“廂房簡陋,只有兩個蒲團,諸位師兄別介意,”用紫砂壺斟了四杯茶,林君玄淡然道。

“不會,我們都是同宗弟子。師弟不必客氣,”劉長鴻坦然一笑,自然而然的就在僅剩的一張蒲團上坐下,而其他進來的青年弟子卻沒有絲毫不豫之色。

“咦,師弟,你肩上那只雪狐。。。。。好像有兩只尾巴。”一名跟著劉長鴻進來的內宗青年弟子指著雪狐道,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雪狐分叉的兩根尾巴上。

“啪”聲音剛落,桌底下,那軍師一般瘦瘦的青年輕輕的拍了他一下。隨後陪上一臉笑容,對林君玄道:“這是我師弟張傑,說話心直口快師弟別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