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君臣決裂（一）（第2/2頁）

就在幾個月前，人皇再剛剛問過第二次，這第三次來得太快了。

方雲一語不發，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感覺到，從現在起，他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力愈千鈞，每一個字都擁有命運的力量。

“這算是命運，對我的考驗嗎？”

方雲心中突然想道：“我決定像夫子所說的那樣，從命運的長河中跳脫出來，徹徹底底的擺脫一切的命運，一切的既定軌跡，再不理會朝廷裏的紛爭。而現在，就到了決定命運的最後一刻嗎？”

方雲想著，心中突然輕松了許多。人皇有人皇的意志，但方雲同樣有他方雲的意志，一直以來，這種信念和意志，正是貫徹在他武道之途中，勇猛精進的最大動力。

“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多麽艱險的考驗，我都要貫徹我最初的願望和意志。只要還留在朝廷之中，我想要保護家人，超脫命運的念頭，就是鏡中花，水中月。以前是邊荒，後來是宗派，現在是人皇，這一切的劫數，會源源不斷，不斷的變化形式，永無窮盡。”

方雲心中突然無比的平靜，對所有的一切，也看的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清晰：“朝廷就是一個最大的旋渦。只要這裏還充斥著野心和欲望，我就永遠難以超脫出來。對於天下，我已經盡了我的力量。現在，沒有了各荒的威脅，也沒有了宗派的禍亂，天下已經不再需要我，現在輪到我求取自己要的東西了。”

方雲定了定神，緩緩的擡起頭來。他的目光異常的堅定，就連人皇凜冽的威嚴，這會兒也顯得不是那麽濃烈了：“陛下，臣無意仕途，也無意冒犯天顏。陛下的問題，恕臣難以回答。方雲前者私救謝道韞，後又來私救天魔公主，雖蒙陛下大赦。但於情於理，不適合再受賞朝廷冠軍侯的爵位。陛下功必賞，過必罰。罪臣方雲，乞請辭去官職，解甲歸田，以正視聽。”

方雲說罷，叩伏於地，一動不動。

人皇在位三十余載，國泰民安，文有其職，武得其安，天下各得其所。這樣一位君主，只要不做出什麽大的過錯，他都當得起任何人的一叩。

劉煓靜靜的望著方雲，沉默不語。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瞳孔深處，卻是神色變化。

“方雲。”

劉煓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流露出無比的失望：“你太讓朕失望了。武穆是如此，劉繼是如此，你也是如此。朕對你們如此厚愛，寄與如此大的希望，但你們卻一個個讓朕失望了。”

“轟！”

聽到“武穆”的名字，方雲腦海中猛然炸開一道驚雷，他的身軀一個顫抖，猛的擡起頭來，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人皇：“武穆？……武穆是你殺的？”

方雲實在是太聰明，人皇只是一句話，立即讓他察覺到真相。一股驚悸的神色，從臉上掠過。方雲死死的盯著人皇，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否則的話，這個消息對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武穆？”

人皇衣袖一振，兩只手負在身後。面對方雲逼視的眼神，人皇並沒有回避，只是有種說不出的冷漠和無情：“朕不曾負任何一個人，但你們卻一個個的負了朕。武穆，朕將大周朝一千六百萬的軍隊，連同軍機大權，一並交付於他，先斬後奏，便連武侯都能任免。如此大的權力，從古至今，又有哪個皇帝，如此托付過給臣子。但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防朕，阻止朕。如果不是他和三公聯手，朕也不用在深宮之中，隱忍這麽久。朕的宏圖大業，千古帝業，也不用拖延幾十年之久。”

人皇的聲音冷漠而空洞，但聲音中的肅殺的味道。他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卻間接的肯定了方雲的猜測。

晴天霹靂！

方雲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人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穆死的太過蹊蹺，盡管朝廷宣稱是宗派所為，但是所有一切，都直指向人皇。方雲是個聰明人，舉一而能反三，他雖然早就懷疑人皇和此事有關，但從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深思。

因為他想不通為什麽？為什麽人皇和武穆手足情深，猶如肱股，卻又要殺他？方雲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為什麽，為什麽？……”

方雲望著人皇，顫抖著道。他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