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畫仙
太陽初生,朝露在翠綠的葉子上欲滴。
空氣很清新,河水嘩嘩聲伴著田野間勞作的人聲,讓余生感嘆這種生活也不錯。
他們套上牛車,趕著水牛,慢悠悠的穿過牌坊,走上石橋,沿著田埂向遠處林子走去。
裏正在收拾水田,見三人坐在牛車上經過,逮住余生問道:“你們去幹什麽?”
余生準備去伐棪木。
棪木是一種很特殊的樹木,耐腐,堅韌,極硬。
它做成的桌椅耐用,很經砸,日後再遇見天師俠客大打出手,也省的換新的。
揚州少見棪木,老爺子也不知由何處移栽來,用以釀酒的。
棪木在小鎮也有大用。
它們生長在小鎮田野盡頭,在竹林外樹了一道墻,擋住了竹林與雜草的蔓延。
異界與余生前世不同,這個世界萬物生長很快。
人們在本屬於雜草的荒野之中開墾一塊土地很難,需百年與樹林,雜草抗爭。
即便如此,稍一荒蕪,雜草,樹林就會卷土重來。
但也有極為適宜莊稼生長的土地,傳言被神所眷顧,雜草不生。
小鎮的田地顯然不在此列。
糧食難得,棪木果實又可代替糧食釀酒,因此棪木深受小鎮居民喜愛。
聽余生要去伐棪木,裏正馬上急了。
他擼起袖子,“你個敗家玩意兒,別以為老余去了,你學壞……”
“張叔,張叔。”余生忙躲閃,“店裏板凳桌椅壞了,我就砍一棵,做結實點。”
好說歹說,裏正才允許余生砍一棵,並收拾起鋤頭,坐牛車跟了過去。
棪木很高,已有果實漸紅,在遠處看出,掛著紅燈籠似的。
他們到時,余生遇見了老熟人——一只猴正坐在樹枝上啃棪木果。
他前些天來收果子時與它較量過,在經歷了遊擊戰,攻堅戰和間諜戰後,余生放棄了對敵人的圍剿。
余生一指猴子所在的樹,“就砍這棵。”
這下惹禍了,剛動手,棪木果紛紛砸下來。
“你個兔崽子,盡出餿主意。”被砸的裏正罵道。
余生把棪木果撿起來,笑道:“正好省了摘,撿回去釀酒。”
等猴子砸累了,四個人才開始動手。
棪木堅韌,自然難伐。即使在八鬥的大力,天師內力相助下,也忙到日上三竿時才伐倒。
余生帶了酒與小菜,四人坐在樹幹上淺酌。
只是濁酒不能讓天師滿意,嘀咕幾句後,又讓裏正知道余生有烈酒,也跟著討要起來。
正閑聊時,身後竹林忽然“嘩嘩”晃動,更有“吱吱”叫聲遠遠傳來。
四人立時站起身,緊張的看著晃動的竹林。
余生將天師往前一推,“在白天出沒,一錢,這是你的強項。”
天師握緊了刀柄,自信道:“也好,讓你見識見識天師的厲害。”
茂密的竹林撥開,鉆出一狼狽的書生來。
他一身白衣,身後背著書箱,頭發上,衣服上沾著竹葉。
書生年紀約在二十歲左右,見了余生四人,喜道:“終於走出這竹海了。”
“吱吱”聲越來越大,竹林又晃動起來。
“你後面,你後面。”余生提醒他。
書生一拍額頭,“忘記身後有尾巴了。”
他走過來將書箱卸下,取出一張精致的雪白卷軸,拍了拍八鬥,“借背一用。”
“你做什麽?”余生疑惑。
八鬥微微彎腰,書生將宣紙鋪上去,又取出刻有龍紋的毛筆和精致的墨盒,“在下的畫卷用完了。”
這人有毛病,余生心中斷言。
他回過頭盯著竹林,問天師,“你猜是何方妖孽?”
天師聽“吱吱”聲,正要猜出來,竹林忽然被撥開,鉆出一頭……
余生揉了揉眼,確信不曾看錯,的確是足以論頭而不是論只的大老鼠來。
“我的天,”余生後退一步,“這什麽玩意兒?”
“區區老鼠罷了,有何懼哉?”天師握緊長劍,擺出架勢,“畜牲,看我收拾你。”
巨鼠在荒野之間乃常見異獸,不足為奇,一錢捉妖天師足以應付。
天師握著劍,剛踏前一步,見竹林撥開,又跳出三四頭來。
“快跑!”天師轉身,一推余生,拔腿就跑。
余生也不慢,轉身去拉裏正,見裏正已經跑到十步以外了,他又去拉慢半拍的八鬥。
“莫慌,莫慌。”書生安慰余生,悠閑的停筆,捏住卷軸。
天師見他們落後了,又回來拉余生。
聽書生言,他急道:“還不跑找死啊,你小子怎麽惹這麽多老鼠?”
在身後竹林,尚有老鼠撥竹竄出。
“聽人言,竹鼠味道不錯,迷路竹林時,我忍不住逮了一只嘗嘗。”書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