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6章

程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唐寅。後者接過,展開一瞧,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三個字:司禮營。他疑問道:“這是……”

“刺客的額骨已碎,無法說話,這是他親手所寫。”程錦小心翼翼地說道。涉及到司禮營,事關重大,不僅川人大臣們脫不開幹系,恐怕連昭陽夫人也得被牽扯進來。

此事若是深究起來,不知道得牽連到多少人,這一點程錦清楚,雷震、艾韋清楚,唐寅自己也清楚。

唐寅慢慢眯縫起眼睛,許久沒有說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問些什麽,問誰是幕後的主事者嗎?能調動司禮營的,除了肖香還能有誰?

萬一程錦給自己的回答真是肖香,那他又當如何去處置肖香?殺了她?或者廢黜她夫人的封號?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引發的後果也太嚴重。

他足足沉默有半盞茶的時間,方開口說道:“刺客……還有交代出什麽嗎?”

“本來屬下還有查問更多的細節,結果……”

說到這裏,程錦頓住,面露愧色地搖搖頭,過了一會,他低聲說道:“結果,刺客受不了酷刑,死了……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大王降罪!”

聽聞這話,唐寅反倒不由自主地暗暗松口氣,他還真怕刺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殺掉或者廢黜肖香的封號,先不說會不會引發整個川地的暴亂,現在肖香已是他的夫人,真要他去這麽做,他也於心不忍。

現在刺客死了,只交代出是司禮營的人,這就好辦了,即可以說他是個例,也可以說他是存心陷害,總之死無對證,怎麽說都行。想到這裏,他擡起頭,看向程錦。

程錦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頭垂著,大氣都不敢喘,一旁的雷震和艾韋也是耷拉著腦袋,只不過臉色卻在變換不定。唐寅多聰明,心裏轉了轉,馬上發現其中的不同尋常之處。

像程錦、雷震、艾韋這些人都是刑訊的高手,尤其是程錦和艾韋,他二人本身就是做這一行的,又怎麽可能把這麽重要的犯人用酷刑折磨死呢?

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他二人最拿手的本事。轉念一想,唐寅也就明白了,這定是程錦故意在幫自己滅口。

當刺客交代出身於司禮營後,程錦肯定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如果全部暴光,很可能會演變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也會騎虎難下,所以,那名被擒的刺客絕不是被嚴刑逼供死的,而是被程錦直接處死的。

想到這裏,唐寅暗暗點頭,程錦不愧是自己的心腹愛將,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而不是死腦筋的一門心思去辦案、做事。

唐寅和程錦之間已默契到不需要任何的言語便可達到心照不宣的程度,不過在表面上,唐寅還是故作氣惱,不滿地沉聲說道:“怎麽這麽不小心,對於此等重犯,寧可緩審也不能把他逼死嘛!”

“是!皆因屬下太過於心急,屬下甘願領罰。”程錦躬身說道。

“算了,諸如此類,死不足惜。”唐寅話鋒一轉,慢悠悠地問道:“刺客交代他是司禮營的人,這……會不會是故意栽贓,存心嫁禍川人,意圖引發風人和川人之間的矛盾?”

程錦認真想了想,點頭應道:“屬下以為極有這種可能。”

“那就繼續去查,務必要把刺客身後的主事之人查出來,給元吉一個交代!”

“屬下明白。”程錦當然明白唐寅的真實用意,大王這是要自己去找替罪的羔羊,此案即不能查出真兇,又不能不了了之,只能抓些無關緊要的人來頂罪。

唐寅深深看了程錦一眼,而後揮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吧,對了,此案接下來便交由暗箭單獨去辦,都衛營和中尉府不必再插手。”

“是!大王!”雷震和艾韋也是聰明人,這次的行刺案件就是個大泥潭,自己能抽身得趕緊抽身於事外,不然是話,惹得一身臟不說,弄不好還會深陷其中。

雷震和艾韋雙雙離去,程錦留下沒有立刻離開。等他二人已出了房門,程錦這才跨前兩步,來到唐寅身邊,低聲說道:“大王,右相遇刺的那間酒樓是新開張不久的,掌櫃是個川人,另外,刺客似乎也早知道右相會去那裏,所以事先在酒樓內外做了周密的部署。”

唐寅目光深邃,幽幽說道:“據我所知,是張鑫請元吉到那家酒樓吃飯。”

“正是!”程錦說道:“屬下得報,自從昭陽夫人懷有身孕之後,張大人一直與夫人走得很近。”

不用程錦把話挑明,唐寅已明白他話中的含意。行刺上官元吉,這事光靠川人肯定很難辦成,只有風人從中配合才有成功的希望,而與肖香交往甚密張鑫就是最適合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