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2章 國人恥笑

原來就是這個事,齊橫動用了八百軍兵幫助範家擴建宅子。當然了,這事說大可以很大,說小也可以很小,如果說都不追究,完全可以當成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可張哲偏偏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鬧得滿城風雨,這就不再是小事了。

唐寅沉吟了半晌,問道:“那麽,齊橫從中收了範家多少銀子?”

張哲擡起頭,深深看了唐寅一眼,幽幽說道:“討好了範家,就是齊橫所收到的最大好處。”

討好了範家,就等於討好了範敏,也等於討好了大王,就算範家肯給齊橫銀子,他也不會收啊!

“濫用職權、公器私用的是齊橫,那你為何又責令中尉府抓了範舉?他又有何錯?”

“齊橫是為範家建宅,臣理應調查範家。在調查期間,臣又發現,範家在背著朝廷偷偷販賣鐵、鹽,範舉身為範家的族長,臣自然要拿他歸案。”張哲正色說道。

在那個時代,鹽、鐵都是暴利中的暴利,是一國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鹽鐵生意只有朝廷可以做,任何商販都是嚴禁觸碰的,一旦觸犯,那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就是死罪。

唐寅聽後,也不由得倒吸口涼氣,範家有暗中做鹽鐵生意嗎,自己怎麽一點耳聞都沒有!他凝視著張哲,問道:“張哲,這可不是件小事,你可有證據?”

張哲說道:“範舉是大王的嶽丈,臣心中自然明了,若無真憑實據,又哪敢輕易抓人?”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範家販賣鹽鐵一事,是由中尉府的顧大人查出來的,大王若想了解詳情,需召見顧大人。”

唐寅眼珠轉了轉,對門口的阿三阿四說道:“立刻召顧沖入宮見我。”

沒等阿三、阿四答應,張哲擺擺手,說道:“顧沖其人,膽小如鼠,此事又哪是他敢去調查的,此案為顧宸大人所查。”

對對對,張哲的話雖然難聽,但也是實話,以顧沖那種瞻前顧後的性格,哪怕發現了範家有問題,他也不敢去觸碰。他改口說道:“召顧宸!”

等阿三走後,唐寅站起身形,在房中來回走動,張哲說得沒錯,若無真憑實據,他不敢抓捕範舉,看來,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要自己怎麽辦?殺了範舉?查封範家?別說他過不了範敏那一關,就連他自己這一關也過不去啊!

當成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那以後誰還敢管範家的事,以後不人人都敢和朝廷搶著做鹽鐵生意?風國的財政收入還打哪來?

唐寅越想越煩心,也越看張哲越不順延。有些事情,就牙根不應該去觸碰,不碰,大家都好過,碰了,大家都難過。

張哲做事,完全不計較後果,也不考慮別人的難處,只會秉公處理,惹出個大爛攤子,然後就沒他什麽事了,所有的後續麻煩就得要自己來扛。

可是,自己又該怎麽扛啊?

處理這些內事、外事,層層的關系,唐寅感覺比統兵打仗都要難上百倍。難怪範敏不來見自己,她爹都要被定上死罪了,見了自己能說什麽,而自己又能和她說什麽?見了面,兩人都為難。

留張哲在朝中主政真是個錯誤,自己當初就不應該把邱真和元吉一並調到大興,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說,我的張哲張大人啊,你打算要我怎麽處理此事?殺了自己的嶽丈嗎?”唐寅氣極而笑,樂呵呵地看著張哲,問道。

“大王是國君,一舉一動皆受萬眾矚目,大王若徇私枉法,包庇縱容,必受國人恥笑。”

原來你也知道這一點啊,這恰恰是最讓他感到為難的。“你不會真想讓本王殺掉夫人的父親吧?”唐寅微微眯縫起眼睛。

張哲垂首無語。

“怎麽了?啞巴了嗎?”

“回稟大王,臣是禦史大夫,只管調查不法之舉,至於最後的定奪,不歸臣管,臣也不敢多嘴!”

嘭!唐寅猛的一腳把桌案踢翻,低頭怒指著張哲,近乎於咆哮地吼道:“這正是你最可惡的地方!”

桌案翻滾出好遠,上面的奏章散落滿地,張哲跪在地上的身子亦是一震,他垂下頭,低聲說道:“若大王認為臣有罪,就請大王下旨查辦臣!”

“你當我不敢?當我身邊沒了你不就不行?”唐寅氣得想抓起桌子砸碎張哲的腦袋上。

“微臣不敢!”

“我看早就沒有什麽是你不敢的了。”唐寅凝視著他,呼哧呼哧直喘粗氣,不過,真要他拿下張哲,他又舍不得,畢竟他身邊的圓滑之人太多,而像張哲這麽梗直這麽不長眼裏件兒的實在太少。

阿四小心翼翼地走進書房,把唐寅剛才踢飛的桌案搬回來,重新擺放好,又把散落在地上的奏章一一撿起。

唐寅擡手敲打自己的額頭,在房中煩亂地來回踱步,思慮許久,他對阿四說道:“別收拾了,召宗元,讓宗元即刻入宮,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