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誘殺

片刻之後,血爵士從迷醉狀態清醒過來,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他開始觀察周圍環境,判斷這滴血的來源,最後,望向死亡角蛇的方向。

血爵士若有所思,快步走到蛇屍旁,拿起它仔細檢視。果然,在角蛇的尖角處看到一絲殘留血痕,另外角蛇的腹部也異常鼓脹,顯然是剛進食過不久。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格外欣喜。

血爵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拔出匕首,剖開角蛇腹部,裏面果然盛滿血!十分新鮮,甚至還有溫度。他立刻把所有的血都倒進嘴裏,最後意猶未盡,索性把整條角蛇都吃了下去,只把尖角吐掉。

吃了這頓少有的美食後,血爵士冷漠的面容上不由也露出滿意的神色,他擡頭朝著千夜離開的方向望過去,雙瞳已經全部轉為血氣氤氳的猩紅色。

一個弱小如灰塵的人類,原本殺他都嫌麻煩,在黑沼裏可沒有潔凈水洗手。現在卻是不同了,被角蛇叮過的食物能跑出多遠?

血爵士重新戴上罩帽,身影漸漸隱入霧氣,朝著千夜離開的方向疾追下去。

一路疾行,轉眼間就奔出了數公裏,不過並未如血爵士預料般追上那個人類。而對方留下的痕跡還是和開始時一樣,仿佛重傷漸漸瀕死的樣子,連行跡都無法很好地掩蓋。

血爵士心頭掠過疑惑,角蛇有劇毒,就是高級血族被叮過,也需要及時用鮮血之力驅除毒素,否則同樣會有致命風險,只有天生強大的魔裔才能夠無視它的劇毒。那不過是個人類,怎麽能夠支撐這麽久,難道他還是個真正的采藥人?

血爵士突然一聲慘叫,一頭栽進泥沼!他此時腹內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驟起,仿佛有無數小蟲在啃咬內臟一般!讓他驚慌的是,體內血氣也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和一道伴隨著疼痛突兀出現的血氣拼命沖突廝殺,雙方竟然都在試圖掌控身體。

血爵士攥住自己的心臟部位,張大嘴巴,卻因為劇烈的疼痛幾乎連叫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他心中的驚駭已經無法形容,這種跡象,分明是被上位血脈的血族注入精血後,兩種血脈開始爭奪身體的主控權。

血爵士自知血脈雖然談不上如何輝煌,但至少也是中等偏上。竟然被沒有源血者在身邊的外來血脈壓制,甚至在爭奪中處於下風,那麽進入他身體的至少得是真正的上位血脈!

如此強悍的上位血脈,即使放眼整個血族也屈指可數。血爵士實在想不起來自己近期究竟被哪位純血血族咬過。

而且該死的,血脈沖突居然在這種時候發作!

血爵士腦海中恍若閃電劈過,他突然想起了那條角蛇,以及角蛇腹內溫熱美味的鮮血,驟然全身冰冷!

陷阱!這是血爵士的第一個想法,然而隨即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血爵士絕不相信自己追蹤的會是一名血脈強大的同族。在血族內部,很多時候血脈的位階壓制超過等級壓制,對方如果真是那幾個氏族的後裔,只要表露身份,在雙方並無舊怨的情況下,血爵士肯定會退讓。他想不到對方設下這種陷阱的理由。

那麽還有一種可能,他遇到了一個人類制造出來的鮮血“容器”!想到這裏,血爵士貪婪之心再起,把先前生起的逃跑念頭又放下了。

對人類來說,含有上位血脈的血族鮮血同樣極度珍貴。有了這些鮮血,再配合適當的儀式,就可能暗中造就一名新的血族。

雖然人類和黑暗種族表面上勢不兩立,但是黑暗種族,尤其是血族悠長的生命被人類格外向往。總會有些恐懼死亡不想失去權勢的大人物,在生命行將走向盡頭時不擇手段地要繼續活下去,變成血族當然也是途徑之一。

如果那年輕人就是一個被豢養做這種用途的鮮血“容器”,又由於不知道什麽原因流落到遺棄之地,那對血爵士來說實在是一頓意外的大餐。

血爵士依然腹痛如絞,隨著血脈搏動,那股外來血氣也糾纏著流向全身,同樣把啃噬靈魂般的痛苦帶往身體各處。劇痛讓他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一時清醒一時模糊。

就在神智恍惚之際,血爵士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他追蹤的那個人類。

千夜在距離血爵士數米遠就停了下來,並沒有靠近。血族的生命力異常頑強,臨死前的反撲都是致命的。就是在精英軍團中,也不乏貿然接近瀕死血族,被垂死反擊擊殺的先例。

千夜拔出軍刀,用力擲出。被劇痛麻痹了神經的血爵士一聲低吼,勉強動了動身體,可是僅僅讓開要害,軍刀依然撲的一聲,刺入大腿。

血爵士極為憤怒,掙紮著拔出腿上的短刀,然後勉強提起一絲血氣,把軍刀擲了回去。可是在出手的瞬間,他卻抽搐了一下,也就失了準頭,只從千夜身邊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