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激戰(下)

千夜當然不會放任遠征軍從容撤退,即使軍官們已盡最大努力收攏隊伍,保持了退兵陣型,但依然不能阻擋千夜的銜尾追擊。在他一次次沖擊下,一個個戰兵不斷倒下。此刻千夜就象冬狼,緊隨著獵物,時不時撕咬下一塊肉來,於是傷口就這樣一分一分擴大。

千夜一直到了鎮外,隨即感覺到自己被數支狙擊槍鎖定,這才放棄追擊,退回鎮內。

小鎮裏濃煙滾滾,到處是未熄的烈火與廢墟殘骸。兩名護衛隊長迎了過來,身上都是鮮血淋漓,不知道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然而他們的鬥志明顯比開戰前昂揚許多,眼底有火焰在熊熊燃燒,望著千夜的目光也和以往不同。

千夜很清楚這種目光內所包含的東西,那是對強者的信服和仰望,甚至可以說是崇拜。從這一刻起,千夜才算是真正贏得了這兩位護衛隊長的尊重。

千夜心中一動,思緒如閃電般穿透迷霧,剛才的刹那,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在這一片戰場上,他不再是一個戰士,一頭孤狼,而是需要引領整個戰場的指揮者。

從個人戰績最大化的角度,千夜的戰術並沒有錯誤,超遠程狙擊手是一個獨立作戰單位,大部分情況下自選戰位才能發揮最大作用。然而作為戰場指揮卻不一樣,他需要讓部下們看到自己,信任自己,知道領導者一直與他們同在。

這和當初在131連的情況還不一樣,那是一支身經百戰的隊伍,包正誠和軍官們就是一個一個堅固的戰場節點,局部戰鬥的指揮者,那是他們與麾下士兵無數次出生入死磨合出來的結果。而千夜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彼此之間既沒有默契的配合,也沒有累積下來的信任,尤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臨戰指揮者。

最勝任這種位置的是魏破天,千夜見過他在暗血城的戰鬥,也見過他天玄春狩時的帶隊風格,那種身先士卒,直搗中軍,舍我其誰的氣魄,最適宜正面戰場廝殺。只看魏破天在折翼天使同袍中的地位和威信就知道,這種風格很適合帶兵。

而千夜無論在黃泉還是紅蠍,學習的都是殺人術,來到永夜大陸後更是習慣了遊擊獵殺。可是如今天這種千人以上規模的戰役,想以少勝多,又沒有險峻要塞地利可據,保持士氣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說還是要靠正面破局。

這就是將軍和士兵的區別。這是屬於強者的時代,也是只屬於強者的時代!

從擲出血族原力手雷的一刻起,千夜就以無可匹敵的姿態出現在戰場上,凡是敢於挑戰他的,從少尉到少校,都被他瞬間斬殺!這對於遠征軍士氣是無比沉重的打擊,同時對已方士氣也是極大的提升。

遠征軍的第一次進攻終於被打退了。

除了兩名護衛隊長外,聚集到千夜面前的還有種子裏那些戰兵。他們本來就在編組時被分配了帶領小隊的任務,經過剛才的戰鬥,儼然已是各自小隊的核心。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兵在戰鬥一結束就開始收攏隊員。

千夜並沒有多說什麽,只簡單地吩咐道:“立刻清點傷亡,重新布置防禦。記得給每個人配發武器裝備,我們現在有足夠多的武器。”他的目光掃向滿鎮遠征軍戰士的屍體。

等眾人都散開忙碌後,千夜獨自登上殘缺了一角的鎮墻塔樓,望向遠處的遠征軍。遠征軍整整撤到了千米之外,才重新集結編組。顯然對方的指揮者對千夜的鷹擊深存戒懼,只有躲到鷹擊射程之外,才敢重整隊伍。

千夜的目光盯住了隊列前那名中校,其實在這個距離上,他手中那把定制改裝後的鷹擊完全夠得到那名中校。只不過相隔太遠,那個中校有足夠多的緩沖時間閃避脫逃。

“大人,您受傷了。”這是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明顯透著緊張。

千夜回頭一看,見是一名屬於種子的年輕少女,滿臉的煙灰和血痕並不能掩蓋掉她的清秀。

順著少女的目光低頭望過去,千夜看到自己腰際處不知何時多了一攤血漬,那裏有個血肉模糊的傷口,令他意外的是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千夜自己都記不起什麽時候受的傷了,也許是頂著彈雨沖擊那個正在廣場上集合的突擊營,也許是在遠征軍撤退追擊時中了冷槍。他暗中調動血氣,發現原來傷處有股陰寒原力徘徊不去,阻礙著傷口復原。

射傷千夜的人明顯也有特殊天賦,這種陰寒性質的原力頗為罕見,而且在戰鬥中十分實用。那個人如果假以時日,有足夠時間成長,多半又會是一名強者,可惜他遇到了千夜。千夜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清晰記得,凡是用原力槍向他射擊的都已經成為自己戰績名單中的一個。

這就是戰爭。

小鎮外,中校團長臉色陰沉,在他身邊的那位第七師營長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