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雷音寺

山海界,陰世地府。

滾滾而下的三途川兩畔開滿了艷麗的紅色花海,那罌粟一般的花卉有種一種極致的美,但是經過這三途川的亡者卻沒有一人關注這美麗的花海。

遠方有橋,為奈何橋,石橋極寬極長,每日裏都有那陰差牽著千萬亡魂從這這橋上經過。

奈何橋下河中心有著一塊孤石,每日裏只有一個時辰會顯露出來,隨著漲潮即會被淹沒。

千百年來,上面始終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囚徒,昔日龍丘帝君乘坐禦輦經過此地的時候,將其鎖在了這奈何橋下,命牛頭馬面看守。

可以看得出其原本是一位修為通天之輩,死後渾身的力量化為黑色的執念染黑了整個河面,源源不斷的朝著外面溢散出去。

一條條鎖鏈自其琵琶骨和手腳穿過,將其鎖在這三途川的中央,讓其無法上岸,每日飽受這河水沖刷之苦,那河水對於亡魂來說,猶如割骨鋼刀。

一日復一日,不得停歇。

囚徒蓬頭垢面,渾身烏黑血染,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本來面目,連真靈都被汙染,三魂七魄混沌一片,早已忘卻前塵往事,但是在魂魄的最深處,一縷執念化為了漆黑,哪怕經過這三途河千萬年的沖刷,都無法散去。

只要這一絲執念和怨氣散去,那鎖鏈即刻會崩潰,這囚徒就可以隨著這河水流向終點,進入輪回。

雖然以他身上的滔天罪孽,哪怕不能夠再次為人,但是也能夠擺脫這千萬世都無法掙脫的痛苦。

不過那囚徒怨氣沖天,執念死死烙印在魂魄之內不肯散去,數百年下來,沒有絲毫衰弱,反而一日盛過一日,若無那奈何橋在上壓制住,恐怕早已化為了兇神。

他就這樣盤坐在孤石之上,仿佛要在這裏孤坐到天荒地老,任由那怨恨和執念一點點吞噬自己,哪怕魂飛魄散也不願放棄。

而這一日,一位道人從陰世的蒼穹經過,入陰天子城的時候,卻瞧見了這位坐在奈何橋下的囚徒。

道人從河上經過,河上呼嚎的千萬亡魂,橋上經過的一位位陰差鬼吏都仿佛看不到他一般,任由他站在了那囚徒的身旁。

道人看了一眼被鎖在了奈何橋下的囚徒,嘆了一口氣:“青雲,諸般往事早已隨雲煙散去,為何死死不肯入輪回?”

仿佛聽見了熟悉的名字還有刻骨銘心的聲音,那囚徒千百年都未曾動過的軀體,好像一下子受到了強烈刺激顫抖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回過了頭來。

青雲老道看著白衣銀發的道人,渾濁的眼睛之中瞬間清明了起來,從那混亂無序的記憶找回了一絲自我。

仿佛其死了千百年,一切都化為的執念之中就有這一道身影,那是他如何都不願放棄的回憶。

兩只渾濁的眼睛之中,緩緩流出了黑色的眼淚。

索嘩啦啦的響起,其驟然站起,然後跪倒在了這道人的面前,匍匐在地上,沒有任何懇求,仿佛只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跪倒在道人的面前。

“你這一身執念不肯散去,怨氣滔天,如何能夠轉世為人?”

“前世你罪孽滔天,殺伐眾生,既然如此,你就入那血海成一血海生靈吧!來日或許也能以殺伐入道,成一方老祖。”

銀發道人一揮手,鎖鏈孤石如同雲煙散去,囚徒投入河流,隨著滾滾浪濤一起流向終點,開啟了屬於他的下一世。

銀發道人隨手而為,之後再次化為了一道星光,落入了那陰天子城之中。

此次他特地從天界趕赴這陰世地府,進入陰天子城之中,是因為那昔日投入山海之中的神祗,已經徹底和山海界融為了一體,化為了山海界生靈,即將轉世出生。

而銀發道人正是為了這真神降世而提前趕赴陰天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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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到西洲的人,第一感覺就是荒涼,無比的荒涼,千萬裏荒漠,難得見到一絲綠意,沙漠之中盡是各種鬼蜮,以及西洲特有的異獸,處處藏有危機。

而如果碰到了綠洲,也千萬不要欣喜,因為每一座綠洲之中,必定有著一位強大的妖魔或者神獸異種占據,只要敢踏入其中,就別在妄想能夠活著歸來。

自第七十二代徐霞客發現了這西洲之後,將其繪制入山海圖之中,已經過去了數十年。

接下來便是四十多年前佛宗的弘遠和尚遠渡西洲,在這西洲的荒漠之中,苦苦尋求了二十多年,踏遍西洲的大大小小荒漠,每一座綠洲,甚至和那占據綠洲的大妖異種交手,度化和降服了不少這西洲的大妖怪。

終於在一片荒漠的地底深處,黃沙淹沒之下,尋到了一座類似於是昔日佛宗的古廟遺跡,因為廟宇內的佛陀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座佛陀。

廟宇早已只剩下斷壁殘垣,其內部刻錄的梵文猶如天書一般,哪怕是遊歷四海,見多識廣的弘遠和尚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