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目]多多良老師行狀記③(第4/44頁)

雪下個不停。

已經過了三天了。

雖然有錢,卻哪兒都去不了。

或者說,沒地方可去。這裏本來就不是觀光地,沒有可供遊覽的名勝或遊憩場所。不過我們是特殊人種,凈是看些一般人看了不會愉悅的石頭樹木,樂在其中,所以第二天就已經看遍以旅館為起點,能去的所有鄰近史跡和傳說地點了。

然後我們也計劃了一下。

最後我們想到要搜集村中的口碑傳說。不過就算要訪問村人,也有一定的程序和做法,總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人就問。因此我們透過旅館的老板娘詢問村中耆老的意願,卻一直等不到回音。

所以我們才會下起將棋來。

結果搞得我滿肚子火。

富美遲遲沒有回來。

老師像假日廟會賣的不倒翁玩具般發了一會兒呆,不久後露出遙望遠方的眼神,“嘻嘻嘻”地笑。

好惡心。

“沼上。”

“幹、幹嗎?不要一個人在那裏竊笑好嗎?”

“這是自然流露的笑。你知道我以前研究過塔羅牌嗎?”

“大肉牌?”

“不是啦,是英語,法語叫塔羅,意大利語叫塔羅可。”

“哦,塔羅牌啊。那是西洋占蔔師使用的有圖案的紙牌吧?是撲克牌trump的前身吧。”

“不是啦。”老師說。

“明明就是。”

“不是啦,trump是日本人自己取的名字啦。”

“不管叫什麽,不都是一樣的東西嗎?我是日本人,這裏是日本,說trump就通了啊,事實上不就通了嗎?就是它啦。”

“和你說過不是了。聽好了,沼上,塔羅牌是由大阿爾卡納的二十二張牌,還有小阿爾卡納的五十六張牌組合而成的。其中小阿爾卡納確實與現在的playing card,所謂的撲克牌很相似。相似是相似,但並不清楚何者才是先出現的。”

“難道撲克牌是先出現的嗎?”

“不是啦,”老師不滿地說,“不是塔羅牌變成撲克牌,或是撲克牌變成塔羅牌。它們有可能是擁有相同祖先的不同東西呀。”

“哦,你是說起源相同啊。”

“是啊。這些紙牌的起源眾說紛紜,到現在還沒有個定論。”

“什麽嘛,原來你根本不曉得嘛。”我輕蔑地說。這是報復。

“也不是完全不曉得啊。例如塔羅這個名稱的語源,有人說是從古代波斯語塔利斯科衍生而來,也有人說是來自於尋求答案之人這個意思的埃及語塔爾多。這種情況,等於是補充了埃及起源說,這說法認為塔羅牌是為了占蔔尼羅河水位而發明的。另一方面,大阿爾卡納的張數有二十二張,也有人把這模擬為二十二個羅馬字母,提倡希伯來起源說。”

“到底是哪邊啊?”

“此外,古代印度一種叫恰都魯·安賈的將棋,設計與小阿爾卡納十分相近,也有人說是起源於此。”

“結果根本完全不同嘛。凈是一堆說法,而且完全沒有關聯。”

就算滔滔不絕地炫耀知識,沒有系統整理,也沒有意義。

“這根本說明不了什麽啊。”

“是啊,可是,”老師憤然,一點都不退縮,“目前最一般的說法,是塔羅牌原本不是紙牌,而是一本裝訂成冊的書。在遙遠的過去,有一本保管在亞歷山大圖書館、共七十八頁的《封印世界秘密之書》,在圖書館遭到破壞的時候,被拆開來搬運出去,通過流浪民族流傳至今。它原本是一本封印有世界秘密的書,所以可以靠著它的組合,來解讀失傳的古代智慧。”

“這實在有點……”

神秘過頭了。

這竟然是當前最有力的說法嗎?

老師用鼻子冷哼兩聲:“明治大正的司法界裏,有個知名的怪胎司法官尾佐竹猛,他後來甚至當到了大審院檢察官……”

“你突然說這個,不會扯太遠嗎?”

“才不會。”

“明明就扯遠了。”

“沒有啦。這個人是清貧階級出身,他立下決心出人頭地,靠著實力爬到司法界上層,是個英傑。他雖然是個檢察官,卻也是個歷史家,同時也是賭博、扒竊的專家。”

“賭博扒竊?”

“沒錯,他是個知名的賭博用品收藏家。他從法界退休後,轉入文學創作,寫了好幾本著作。我原本想去向他討教,但遺憾的是,他在五年前過世,我的心願無法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