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密謀

色雷斯王宮裏面，有一個戒備森嚴的大殿，大殿裏面有祭壇，用來祭祀色雷斯歷代先祖。傳說為了防止被人得到他們的屍骸而施展邪法，但凡色雷斯王家直系，死後屍體都要被運到這裏，經過祭祀和凈化之後，再安放在祭壇地下。

這座大殿四面不靠，位置獨立。除了專門負責守衛它的王室子弟之外，無論是士兵還是侍者，就算是那些身份較高的宮廷護衛乃至官員和貴族們，別說擅自接近，哪怕只是對它多看幾眼，都會惹來麻煩。身份較高的還好一些，只會被抓起來審查一番，然後被警告，嚴重一點的就是禁止再進入王宮；身份低的就慘了，基本上連審問都不用，直接就拖出去砍頭，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此刻，在這座大殿地下的寬廣大廳裏面，色雷斯當代國王理查德，正和兩位傳奇強者商談大事。

“你的決定很明智。”白發蒼蒼，看起來十分老邁，唯有眼中不時寒光一閃，透出幾分銳氣的歐文斯·皮杜茨點頭說，“面對危險，退避並不可恥。作為國王，暫時的失敗不算什麽，不值得為此冒險。”

他一向都是這麽說的，雖然是大陸最著名的重裝戰士，訓練出了天下聞名的鐵軍，但“盾之山”歐文斯本質上是個謹慎小心的人，能不冒險，就不冒險。

歐文斯家的家訓之一，就是“能防守就別進攻，因為進攻總是比防守更吃力，也更容易露出破綻”。

理查德苦笑了一聲，說：“其實我當時真的很想要帶著禁衛軍的精銳沖出去，跟他們決一死戰——色雷斯建國這麽多年，上次被人打到家門口，還是公國時代的事情呢！”

說著，他轉頭看向“寒冰劍聖”：“但是，海因裏希卿攔住了我。”

第一代皮杜茨公爵眉頭一挑，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原來如此！幸好你在！”

“我當然會攔住他。”劍聖用他一貫沒什麽抑揚頓挫的語氣說，“那群人來歷不明，實力不凡。雖然打起來未必會輸，但如果他們不惜一切纏住我的話，很可能會讓我沒辦法保護陛下。這個險不值得冒。”

“沒錯，這個險不值得冒！”歐文斯點頭，“就算打贏了，也不能改變被人直接攻入色雷斯城的結果。打輸了的話，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是我的話，大概連禁衛軍都不派，直接就開防護法陣，隨便他們折騰去。”

“我覺得，總要試探試探他們的底細。”理查德解釋說，“那些禁衛軍其實是幌子，關鍵是藏在裏面的一些曾經參加過第一次諾瑪戰役的軍官。他們的任務就是仔細觀察，而他們也的確給我帶來了一份重要的情報。”

“什麽情報？”

“這群人並不是全無來歷的，他們就是當初第一次諾瑪戰役時候，襲擊亨利卿率領的我色雷斯軍軍營的那群人！”理查德沉聲說，“和上次相比，他們的人數大大減少，但實力卻明顯提升了。這短短的幾年之中，他們變強了很多。”

“盾之山”眉頭一皺，問：“我記得情報上說，上次他們有一百六七十人，對吧？”

“經過士兵和軍官們事後討論和拼湊，總共發現了一百七十一個不同的襲擊者。”

“那麽這次呢？”

“三十四個人——如果那條黑龍也算一個的話。”

參與建立色雷斯王國的老將軍沉思了一會兒，問：“你們覺得，他們少掉的那一百三十七人，究竟哪裏去了？”

“大概是死了。”從很久之前就是他同僚，看起來卻似乎比他兒子還年輕的劍客回答，“當初進攻我軍軍營，他們當場就戰死了不少。加上事後傷重不治的，還有這些年別的損失……想要從當初那個強度，成長到能夠挨我一劍而不死的強度，這中間不經歷足夠的磨煉和廝殺，是不可能的。一百七十一個人可以留下三十四個，已經是很驚人的比例。”

他停頓了一下，說：“在我看來，這三十四個，都有踏入傳奇的可能。”

歐文斯·皮杜茨臉色大變，連聲音都失去了鎮定：“傳奇？！他們都有踏入傳奇的可能？！”

“沒錯，這些人實力非凡，最可怕的是他們都曾經施展出某些特殊的手段——超出凡人極限之上的手段。”劍聖說，“雖然他們的實力並沒有真正踏入傳奇層次，甚至於距離傳奇層次還很遠。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他們已經找到通往傳奇的道路，只要繼續努力下去，不在走完這段路之前死去，他們當中的每一個，都有很大的希望——甚至可以說是必定能夠踏入傳奇境界。”

歐文斯眉頭緊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

在他們身邊，有一尊冒著寒氣的冰棺，冰棺裏面，躺著當初和他們並肩作戰，建立這個國家的偉大國王。

他最好的朋友，最可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