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講道理

在地球上,有一個著名的漢字。

從在上,心在下,從心而為,謂之“慫”也。

面對危險的時候慫上一波,過去之後或許就能夠安全。面對困境的時候慫上一波,過去之後也許就一片光明。雖然有些可恥,但當沉重的現實壓下來的時候,能夠不這麽選擇的人終究是鳳毛麟角。

比方說現在這位胖廚師就是如此,面對熊貓能夠將粗大沉重的通條擰成麻花的恐怖力量,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決定遵從內心的悸動,乖乖聽話。

雖然事後可能會有麻煩,但事後的麻煩,怎麽比得上眼前的麻煩!

他一旦決定,動作就很快,只一會兒,飯菜就已經弄好了。

魔獸肉餅上油滋滋的,飄著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羊髓湯是香氣撲鼻,雪白醇厚;腌牛肉切成了薄片,還配上一小盤涼拌蔬菜;再加上一大碗稠厚的麥粥,就是一份完整的午餐。

熊貓端著餐盤,滿意地回到了座位上,開始享用自己的午餐。卻看到哈爾和米蘿兄妹也已經回到了座位,雖然朝著這邊看過幾眼,卻沒有再過來搭話的意思。

他當然知道這對兄妹在顧慮什麽,笑了笑,不以為意,專心吃喝起來。

過了一會兒,不少騎士帶著侍從,陸陸續續地來到了餐廳,還有一些冒險者也跟著過來。當他們看到熊貓在吃飯的時候,那些神經粗大的若無其事,一些性格比較細膩,對於潛規則有所了解的,都不由得有些驚訝。

一個年輕的騎士湊過來,低聲問:“夥計,你這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叫‘怎麽做到’?”熊貓反問。

“就是……一般來說,廚房不會給冒險者先做飯,都要等我們吃過之後才會……呵呵,你懂的。”那騎士笑了笑,表情稍稍有些尷尬。

熊貓也笑了笑:“只要好好地講道理就行了,有理走遍天下。”

那騎士明顯不信,但看熊貓一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表情,也知道問不出什麽名堂,笑了笑,點點頭,走到旁邊去了。

他倒是好說話,但別人就不這麽好說話了。

一個年紀約莫四十上下,神情相當威嚴的騎士看著正在吃飯的熊貓,皺了幾次眉毛,最後下定決心,去往了後廚。

片刻之後,後廚那邊傳來了低沉的慘叫,還有幾聲驚呼。

熊貓放下了手上的飯菜,坐直了身體。

只見那騎士從後廚走了回來,劍已出鞘,劍身上還有血在滴落。

餐廳裏面一片安靜,只有他的金屬靴踩踏地板的聲音。

他並沒有將劍插回劍鞘,就這麽提著劍,來到了熊貓的面前,冷冷地看著熊貓。

熊貓依舊坐著,平靜地看著他。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看在你是我們雇來的份上,寬恕你不懂規矩的罪過。”騎士用充滿了威嚴,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留下一只手,你可以走了。”

熊貓沒有理睬他的話,問:“那個廚師怎麽樣了?”

威嚴騎士的表情變得陰冷起來。

“等等!等等!”之前跟熊貓說話的那個年輕騎士大叫,“等一下!”

威嚴的騎士沒有回答熊貓的提問,也沒有理睬同僚的叫喊,飛快地揮劍,砍向熊貓的右手。

他的劍極快,快得好像是一道閃光。

在整個穆蘭達那巡防司,他揮劍的速度可以排進前三名,當敵人看到劍光的時候,往往就已經中了招,很多敵人甚至於直到人頭落地,才能反應過來。

但這一劍卻沒有能夠砍中。

騎士、侍從,還有提前來準備等待的冒險者們,都看到了極為奇異的一幕。

熊貓擡起了右手,也不見他施展什麽手段,那把鋒利的佩劍就已經落在了地上。

下一瞬間,熊貓的身體已經出現在了威嚴騎士的背後,那只比尋常人寬大許多的右手捏住了騎士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朋友!冷靜!冷靜一下!”那個年輕的騎士又大叫。

熊貓笑了笑,沒有回答,提著被他捏住頸動脈而手腳發軟的威嚴騎士,快步走到了後廚。

胖胖的廚師癱軟在地上,低聲呻吟著,臉上滿是鮮血。

一道深深的傷痕從他的眉心劃到眼角,一只左眼已經癟了下去,分明是瞎了。

熊貓松開了手,讓騎士落在了地上。

不等騎士恢復過來,他就冷冷地說:“你為什麽要弄瞎他的眼睛?”

他沒有等騎士回答,搖搖頭,說:“算了,聽你的鬼話,平白臟了我的耳朵!”

說著,他一把捏住了騎士的右肩。

訓練用的輕鎧甲在他的手下迅速變形,不到一秒鐘就完全崩裂,然後就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懶得跟你講道理,既然你只會用劍去傷害無辜,那你也就不配用劍了。”熊貓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