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5頁)

我不知道他有這樣一枚印章,在離家如此遙遠的地方見到它感覺很奇怪。印章精致得令人詫異:抽象化的墻壁,代表公職的座椅和器具,底下還有一組細小的教字,那是他的編號。這印章象征著非同尋常的權力。
而他把它交給了我。
但我說岔了。回頭我再來講這枚戒指。
另一封信要長得多,覆蓋了整整四頁紙,字跡精細致密。仔細讀完之後,我感到心驚膽戰。
這是寫給魯德革特市長的,描述了格林迪洛入侵計劃的概要。
其內容晦澀難懂。賽拉斯使用了簡短的速記符和代號——有些縮寫我無法識別,提及的事物我也從沒聽說過——但其中的意思絕不會有錯。
七級狀態,代號:箭鏃,信紙的開頭部分寫道,這些詞我雖然不懂,但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意識到,賽拉斯故意隱去細節,以免我受驚嚇(不知算不算有效)。他對入侵計劃非常了解,並以冷漠而精確的語言記錄下來,明確標出部隊數量與編制,而攜帶的武器僅以一個字母或音節表示,含義模糊不清。他的警告令人不安。
第三月相,象矛法師/水巫合成軍團沿潰瘍河南下,具備E.Y.D以及P-T能力,我默念道。我們所面對的這一切,規模如此浩大,令我無比恐懼。我們先前雖也投入不少精力,急切地想要設法逃脫,但與之相比,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這些信息足夠為城市提供防護。賽拉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信的最後同樣也蓋有城市的印鑒,使得那些陳腐淡漠的語句看上去真切得叫人害怕。
跟信件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盒子。
那是個珠寶盒,由沉重的黑木制成,簡單、結實。盒子裏厚厚的襯墊中間,嵌著一條項鏈和一枚戒指。
戒指是給我的,表面用白銀和翡翠雕刻出反轉的印紋——即那枚印章,其工藝精湛得令人心動。賽拉斯在指環裏放了一小塊紅色的封印蠟。
我將保留這枚戒指。等到我們期待中的船長看過信件與項鏈,我就會把它們放進盒子的襯墊裏,扣上鎖,封入皮袋,並將戒指的印記刻到灼熱的封蠟上。這樣一來,船長知道盒子裏是什麽,知道我們沒有騙他,但如果要讓收件人確信,並給予他報酬,就不能對裏面的物品動手腳。
(必須承認,每當我想到這一連串過程,便會感到氣餒。這似乎太勉強了。我一邊寫,一邊嘆氣。我不想再為這些事傷腦筋。)
項鏈將穿越重洋。與戒指不同,它只是一條普通的細鐵鏈,粗糙簡單,設計毫無美感,一端系著一塊小金屬牌,上面刻有一串數字,一個徽標(彎月下的兩只貓頭鷹),以及若幹字符:賽拉斯·費內克探員。
它代表了我的身份,賽拉斯在信中告訴我。它可以從根本上證明信的真實性,也表明我已無法回到新科羅布森,這是我的告別辭。
再稍後。天色漸暗。
我很不安。
烏瑟·鐸爾來找我談話
當時我從廁所出來,剛走到樓上的臥艙區域。我正心不在焉地琢磨著,所有人的大小便都從天空拋落,未免有點兒好笑。
我聽到走廊前方有窸窣聲,其中一扇門中透出光亮。我朝門內望去。
疤臉首領正在換衣服。我屏住了呼吸。
她的背部跟臉上一樣布滿縱橫交錯的疤痕。大部分似乎是舊傷,呈灰白色。但也有個別黑紫色的。這些傷痕沿著後背一直延伸到臀部。她就像被打上印記的動物。
我忍不住發出驚呼。
疤臉首領聽見後,從容地轉過身。我看到她的乳房和胸口也跟後背一樣傷痕累累。她一邊看著我,一邊穿上襯衫,布滿繁復疤痕的臉上毫無表情。
我結結巴巴地說了聲抱歉,趕緊轉身朝樓梯走去。但我驚恐地看見烏瑟·鐸爾從同一間屋子裏走出來,他注視著我,手扶在那柄可怕的劍上。
這封信在我口袋裏就像著了火。這是反叛嘉水區的罪證,足以讓我和賽拉斯被處以極刑——繼而給新科羅布森帶來毀滅。我非常害怕。
我假裝沒看見鐸爾,徑直走下樓梯,來到主艙,在一扇窗邊落座,發狂似的注視著雲層。我希望鐸爾別來找麻煩。
但沒有用,他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