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色之春

花園的外墻很高,即便坐在馬背上,也看不到裏面。墻上爬滿鮮綠色的青苔,藤蔓植物掛滿墻頭。空氣很新鮮,彌漫著青草和鮮花的芬芳。馬兒喘著粗氣,時不時擡起馬蹄,翻攪著泥土。隱隱的馬蹄聲卻從喬克維爾大街上傳來。聖球的指針指向那銹跡斑斑的大門——門很高,還上著鎖。

科爾文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莉亞。推了推門,沒有開,又用肩膀撞了一下,依然沒用。

“門裏頭有門閂,”他退後一步,仰頭看著墻頭,咕噥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聖球指的就是這兒?”

“沒錯,”莉亞聽見馬蹄聲越來越近,恨不得馬上消失不見,“墻很高,但是我們應該有辦法翻過去。”

“馬兒可沒法翻墻,而且接下來我們也用得著它。我不會把它留在這兒的。”

“我沒這麽說,”莉亞有些生氣,“把我舉高些。等我翻過去,我就可以到另一邊把門閂打開。”

科爾文看著她,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要是站在馬鞍上,就夠得著墻頭了。快,拉上馬兒往墻這兒靠。”她把韁繩還給科爾文。他便牽著馬兒,往墻邊走去。

莉亞擡起腳,爬到馬鞍上,馬兒不停跺腳,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她把聖球塞進掛在腰帶上的袋子,系緊繩子,然後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努力保持平衡,雙手抓住墻頭,穩住自己,免得掉下去。站穩後,往裏頭一瞧,花園被樹籬、大樹和池子劃分成好幾塊。墻根下便是寬闊的石階,莉亞覺得馬兒走下去應該沒有困難。她還挺喜歡爬樹的。

“他們就要追上來了。”科爾文叫道。

他穩住馬兒,莉亞抓住粗糙的藤蔓,一點點往上爬。擡起一只腳翻過墻頭的時候,藤蔓刮傷了她的腿,肚子也被墻頭纏在一起的藤蔓硌得慌,雙手纏滿枝枝葉葉。所幸最後還是安全著陸到另一邊,姿勢還算優雅。隨即她趕忙擡起門閂,推開門。科爾文拽起韁繩,牽著馬兒走進花園,重新關上門。兩人領著馬兒沿著寬闊的台階往下走去。

路邊傳來治安官手下的聲音,由近及遠。他們應該是走遠了。

科爾文謹慎地環視四周,“這是哪兒?”

“我從來沒來過,”莉亞答道。

沿著石階往下走到盡頭,有幾行樹籬擋住了去路。穿過樹籬,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汪水波粼粼的池子和精致漂亮的花圃,還有成片郁郁蔥蔥的綠樹。再往前,擡頭一看,便是雄偉的托爾山。

“現在要往哪兒走。”科爾文問道。

莉亞看了一下聖球,它指向另外一道石階。沿著這道石階往上走,便可以穿過花園。

科爾文摸了摸臉上的胡茬,“管理員在哪兒?會有誰住在這兒?”

“我怎麽知道?你最起碼還有把劍。從頭到尾我都以為這把劍是斯卡塞特的,不是你的。我真是夠蠢的。走這條路吧。”

馬兒走台階完全沒有障礙。科爾文和莉亞邊走邊留意周圍的風景。鳥兒身披五彩繽紛的羽毛,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倆。水池和噴泉雅致又迷人,如遺世獨立一般靜謐。不一會兒,他們便沿著石階爬到了上面,擺在面前的是兩條路。聖球指向的那一條,滿是錯綜復雜的樹籬,但是穿過一片草坪之後,便是一堵低矮的石墻,墻上嵌著一塊靈石,刻著一個獅子的頭。

“是一口井,”科爾文使勁拽住馬兒,“喂馬喝些水,我們也可以喝一些。這裏一定是一個聖騎士的花園。連這些樹籬都排成我們聖徽的形狀。”若科爾文不說,莉亞倒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石頭和樹籬都是八角星的樣子。

他往靈石走去,下方還有一口石槽,表面斑駁,說不清是什麽顏色,裏頭沒有水。耳邊一陣微風吹過,莉亞打了個寒顫,獅子的嘴裏便流出了水,漸漸注滿了石槽。水很清澈,卻隱約透著一些粉色。科爾文領著馬兒走到另一邊的池子,它低下頭開始喝水。走回來後,他在這涓涓細流下把手洗幹凈,再掬起手來,喝了幾口。

“有點鐵銹味兒,”他說道,“真是奇怪,這塊靈石居然沒有反抗。快喝吧,趁現在還有幹凈的水。”

莉亞湊過去,洗了洗手,也嘗了嘗——因為混著鐵銹,有些泛酸。由於水流長時間的沖擊,石槽底部磨損了不少,泛著些許棕紅色。水很冷,幾乎是冰的,莉亞便想到她在米爾伍德洗衣房裏慣用的招數。不一會兒,靈石中流出的水便開始蒸騰出熱氣。她將手臂伸到水流下,覺得有些刺痛。突然水停了。

“你做了什麽?”科爾文質問道,有些生氣。

“水太冷了。我想讓它熱一些。”

“你怎麽能……你不能對嘎咕怪石這麽做。這個是用來召喚水的,不能用來做其他事情。額外的事情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