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十四章 寒灰重暖生陽春(第3/4頁)

“我說,給你提個意見。”

“您說,您說。”

“口才不行,以後就少說話,當反派當成你這個樣子,被小姑娘噎得說不出話,也太掉價了。”

“您說得是,說得是。”胖子恭敬地回答,不敢對這揶揄之詞表露出什麽不滿。

周圍黑幕逐漸淡去,顏政左顧右盼,想先分辨出小榕和羅中夏的位置。趴在地板上的眼鏡胖子窺準了時機,突然跳起來五指回攏。原本伏地如死蛇的五色光芒一下子被拽了起來,其中紅色最為突前。眼鏡胖子食指一揮,紅光拐了一個彎,立刻籠罩住毫無準備的顏政。

“哇哈哈哈,盡情地流出恐懼之淚吧!!”

眼鏡胖子顧不得擦幹臉上的血,興奮地哈哈大叫道。笑聲未落,顏政已經飛起一腳,把他重重踹飛。胖子一下子從天堂跌落地獄,狼狽地揉著肚子,氣急敗壞地嚷道:

“……你……我明明打中你了!”

“很抱歉。”顏政頭頂紅光,滿不在乎地揉了揉頭發,“我這個人有點渾不懍,沒什麽矯情的心理創傷。”又是一腳,把他踢了個筋鬥。

顏政從懷裏掏出一包餐巾紙丟給眼鏡胖子:“趕緊自己擦幹凈點,免得一會兒讓人家女孩子看了害怕。”眼鏡胖子瑟瑟地接過餐巾紙,把自己臉上的血跡抹去。接下來的幾分鐘裏,他不敢造次,只好慢慢撤去黑幕。

隨著黑幕漸淡,顏政發現原來他們一直只是在這一小段走廊裏打轉,小榕和羅中夏就在幾米開外的地方。遠處值班護士在特護病房前打著瞌睡,絲毫沒留意這邊的天翻地覆。

“嘿,這兒呢。”

顏政沖他們兩個打了個招呼,揮了揮手,忽然覺得身邊一陣風響。他急忙轉頭,發現這個死纏不休的胖子又撲了上來,不過這一次他對準的目標,卻是顏政唯一還帶著紅光的中指。

他知道這種治愈能力只要有物理接觸就會自動觸發,所以拼死一搏,任憑顏政怎麽毆打都死不松手。這份頑強大大出乎顏政的意料,他拼命甩也甩不掉,終於被眼鏡胖子抓到一個機會,讓自己的臉碰到了那根中指。

中指的光芒猝然熄滅。

胖子的臉上立時血流成河。

這一變故別說胖子自己,就連顏政都大吃一驚。這治愈能力用了九次都分毫不差,怎麽這一回卻顯現出完全相反的結果呢?

就在他一閃念吃驚的工夫,眼鏡胖子就地打了一個滾,以五色筆做掩護,骨碌到樓梯口處。等到小榕和羅中夏趕到顏政身旁的時候,樓梯口已經失去了他的蹤影,只剩下一串血跡洇在地毯之上。

三個人彼此對望一眼,均覺得筋軟骨疲。方才那一戰,可真是波折四起,險象環生。

沒有祝賀的言辭,也沒有歡呼,他們第一個反應是坐回到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顏政伸手從沙發旁邊的塑料口袋裏掏出三罐紅牛,每人一罐。易拉罐已經被小榕剛才那一通風雪給凍成了冰鎮,這三個剛經歷了劇鬥的人喝在嘴裏,倒也清爽怡人。

羅中夏一罐紅牛下肚,精神頭恢復了許多,轉頭感嘆道:“哎,顏政,今天若不是你,我就完蛋了。”

“好說好說。”顏政已經一飲而盡,用手玩著空罐。羅中夏又轉頭看看小榕,回想起剛才死戰之時並肩而立的情景,兩個人均是微微一笑,原本的幾絲不快已然煙消雲散。

“對了,你現在可知道顏政的筆靈是什麽來頭了嗎?”羅中夏問。

小榕把目光投向顏政那兩條被折斷了好幾次的胳膊,肌腱分明,絲毫看不出折斷的痕跡。小榕用手指抵著太陽穴仔細想了一會兒,終究惋惜道:

“想不到,至少我聽過的筆靈裏,似乎沒有與其匹配的。”

“難道筆冢主人還煉過孫思邈或者李時珍?”羅中夏半是胡說半是認真地猜測。顏政皺起眉頭,擡起十指看了又看,紅光已經完全收斂:“可是,如果這有療傷之能的話,怎麽剛才那個死胖子一碰,就弄得滿臉是血呢?”

沒人能回答。

末了顏政聳聳肩,表示這無所謂,轉而問道:“小榕啊,我也問個問題。”

“嗯?”小榕小口啜著飲料,面色已經慢慢紅潤起來。

“你剛才損那個家夥,說什麽江淹、郭璞,那是怎麽回事?”

“什麽醬腌、果脯?”羅中夏也把耳朵湊了過來。

小榕白了羅中夏一眼,慢慢說道:“江郎才盡這個典故,你們可聽過?”

兩個人都忙不叠地點了點頭。小榕又道:“江郎,指的就是江淹。他是南梁的一位文學大家,詩賦雙絕。他在四十多歲那年有一天夢見晉代的郭璞,郭璞問他來討要五色筆。結果他把筆還了以後,從此才思飛退,一蹶不振,再也寫不出好文章了。”

“小時候好似聽過成語故事……”羅中夏撓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