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雨

第二天,沒有離奴做早餐,元曜只好去光德坊買了一斤羊肉畢羅,當他和白姬的早餐。

元曜一邊啃畢羅,一邊問道:“白姬,午飯和晚飯怎麽辦?也吃畢羅嗎?”

白姬正在考慮,一只紙鶴飛入了縹緲閣,停在了白姬面前。

元曜在縹緲閣待得久了,也見怪不怪了。這只紙鶴不是哪個非人傳來的訊息,就是哪個有道行的人傳來的訊息。

白姬吃得正歡,不願意放下畢羅,“軒之,打開看看,念給我聽。”

元曜只好放下畢羅,拿起紙鶴,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秀麗的小楷:“三月雨,結界疏,夜難安枕,望入太平府。令月拜上。”

白姬陷入了沉思。

元曜好奇地問道:“令月是誰?”

白姬道:“太平公主。”

元曜咋舌,道:“原來太平公主的芳諱是‘令月’?”

皇族公主,尤其是太平公主這樣尊貴的公主,普通人不能得知其閨名。

白姬沉吟了一會兒,對元曜笑道:“不如,今天去太平府吧。太平府的廚師手藝可是一絕,我們吃了這麽久的素,正好可以去大快朵頤。”

“好。不過,太平公主是有事相托,而不是請你飲宴吧?”

白姬笑道:“有什麽關系,辦完了事情,自然要飲宴了。”

“太平公主找你辦什麽事情?”

“修補結界。”白姬道。

元曜不懂,也就不再問了。

三月多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飄起了密如牛毛的春雨。

白姬看見下雨了,對元曜道:“軒之,去樓上取兩把紫竹傘。”

“好。”元曜答道,隨即又道:“兩把傘?如今離奴老弟不在,如果小生也陪你去太平府了,誰看守店門?”

白姬恍然,“啊,我忘了離奴渡劫去了。”

白姬想了想,道:“那麽,只有勞請另一個人看守店門了。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軒之,你先上去拿傘,我去請看店的人。”

“好。”元曜應了一聲,上樓拿傘去了。

白姬移步去了後院。

元曜在倉庫裏取了兩把紫竹傘下來,大廳中多了一個穿著灰袍的男子。

男子修眉俊目,儀表非凡,但薄薄的嘴唇有點兒寬。他筆直地站立著,英武挺拔,狷介狂放,給人一種豪爽仗義的感覺。

元曜吃驚,問白姬道:“這位兄台是……”

白姬道:“這位是我的遠親,沈公子。”

灰袍男子抱拳道:“在下姓沈,名樓。”

元曜作了一揖,道:“原來是沈兄。小生姓元,名曜,字軒之。”

沈樓奇道:“咦?你不是姓書,名呆子嗎?”

“沈兄何出此言?”元曜一頭霧水。

“在下常聽那只黑貓一天到晚這麽叫你。”

“欸,難道沈兄也住在縹緲閣?”元曜奇道,他怎麽從來沒見過沈樓?

“算是吧。在下和白姬是遠親,只是客住,客住。”

元曜和沈樓一見如故,還要細敘衷情。白姬不高興了,“走吧,軒之,再磨蹭下去,都快中午了。”

元曜只好作罷,道:“待小生回來,再和沈兄細敘。”

沈樓抱拳道:“書老弟,不,元老弟慢走。”

白姬回頭道:“沈君,今日就拜托你照看縹緲閣了。”

沈樓抱拳道:“白姬放心,在下一定會看好縹緲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多謝沈君。”白姬點頭,轉身離開了。

煙雨蒙蒙,柳色如煙,白姬撐著紫竹傘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元曜跟在她身後。白衣竹傘,古城飛花,與這朦朧的煙雨一起構成了一幅寂寥而清雅的圖畫。

白姬、元曜來到太平府,兩名宮裝侍女早已迎候在門口,她們向白姬斂衽為禮,“公主已等候多時,請隨奴婢入府。”

白姬點頭,“請帶路。”

白姬、元曜跟隨兩名侍女進入公主府。

元曜很奇怪,兩名侍女雖然走在雨中,但衣衫、頭發都沒有一點兒濕痕。

太平府中飛館生風,重樓起霧,高台芳樹,花林曲池,看得元曜眼花繚亂,坊間傳言太平公主奢華無度,鋪張靡費,看來果真如此。

轉過一片翠葉如玉的鳳尾竹林,兩名侍女帶白姬、元曜來到一座臨水的軒舍前。

元曜擡頭望去,眼前一道飛瀑如白練般垂下,跳動的水珠折射出柔和的光暈。飛瀑下匯聚成一片幽碧的水潭,如同一塊滑膩厚重的古玉。水潭邊,一架巨大的水車正在咿呀有聲地轉動,水車旁是一座搭建在淺水中的華美軒舍。

華美的軒舍中,珍珠白的簾幕被春風掀起,隱約可見一座水墨畫的屏風,屏風後隱約浮現出一個高貴而優雅的身影。

元曜猜測,那應該是太平公主。

八名梳著樂遊髻的侍女站在水榭的長廊上,垂首道:“公主有請。”

白姬、元曜走上長廊,白姬收了傘,元曜也收了傘,兩名侍女接過了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