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營地

一陣勁風吹過,帶去了一些酷暑的炎熱,太陽高懸天空,將大地炙烤的片片龜裂。

大地幹涸,沒有足夠的水源,地面上的草木顯得有些枯黃,原本流淌著河水的小河小溪,如今都變成了凹陷的溝壑。

飛鳥在空中嘶啞的鳴叫一聲,似乎是忍耐不住幹渴,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小心的飛向一條寬闊的河道。

這條河道極為寬敞,大約有著數百丈寬,河道的中央還有些濕潤的淤泥,這只飛鳥不敢直接降落尋找水源,因為河道當中此時有著數百人正用破爛的木桶小心的取水。

河道中的人衣衫襤褸,身形枯瘦,有幾個人看著逐漸降落的飛鳥眼神一亮,露出一絲炙熱。

在這食不果腹的世道,只要這只飛鳥敢落下,就會變成這些人眼中的獵物!

高泰腰間懸掛著一柄鐵刀,手中提著一個殘缺的木桶,木桶裏面有著一點渾濁的河水,他也看到了半空中的那只飛鳥,手指一顫,似乎想要握住腰間的刀柄。

不過想到傷勢還未恢復的公子還等著敷藥,不禁微微一嘆,提著木桶轉身就走。

河道的前方,是一處巨大的營地,無數衣衫襤褸的男女頭戴黃巾,在營地中喧鬧不止,有孩童喊餓的哭喊,有婦孺無奈的低泣。

營地的四周,四隊手持長槍的精壯巡視,還有許多斷手斷腳渾身鮮血的傷兵在營地的角落喘著粗氣。

高泰看到營地中頭戴黃巾四處巡視的長槍兵,眼中掠過一絲憤恨,隨後立即控制住情緒,提著木桶來到位於營地偏僻一角的營帳。

這處營帳破破爛爛,似乎是用戰場上破舊的旗幟為材料編制而成。

“阿父!你回來了!”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一個瘦小的腦袋從營帳探出頭,這是一個臉上塗著道道黑灰的瘦弱少女,她看到高泰的身影,悄悄的舒了口氣。連忙走出帳篷接過高泰手中的木桶。

“小瑩,公子現在怎麽樣了?身上的傷恢復的如何?”高泰愛憐的摸了摸少女幹枯略微發黃的發髻,輕聲的問道。

“阿父采的草藥很有用,公子的傷勢好了很多呢!”名叫小瑩的少女說道。

她有些吃力的提著木桶,小心的將渾濁的水倒在旁邊的陶碗裏,陶碗的旁邊支著還未熄滅的篝火,一絲絲草藥的味道從陶碗散發著。

“我采的草藥只能外敷治一些外傷,公子主要傷在頭部,太平道的符水還真有些用,看來過不了多久,公子就能痊愈了。”

高泰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公子四天前在戰場上被官軍刺了一槍,倒地的時候又恰巧的撞到了石塊,受了不輕的傷勢,昏沉了一天一夜才蘇醒過來,臥床兩三天,服了一點符水,身上又敷了草藥這才轉危為安。

“你先在外面燒水,為父去看看公子!有什麽事記得大聲叫我!”

高泰交代一聲,掀開營帳,帳篷中亂草和碎布簡陋的鋪在地面,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少年躺在上面,少年長相端正,膚色略帶古銅色,不是相貌非常出眾的長相,但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

此時少年胸口纏著一條滲著血的布條,聽到腳步聲,立即睜開了雙眼翻身站起,動作幹脆利落,看到來人的相貌,松開了手中的木棍,叫了一聲道:“高叔!”

高泰連忙上前扶著少年坐下,“公子小心,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說著,他看了看少年面色如常,這才後退一步。

少年苦笑一聲,“這幾天麻煩高叔了,四天前要不是高叔拼死護衛,把我從亂軍中拖出來,我那還能活到現在!”

高泰神色一變,面色肅然說道:“公子這是拿我當外人看嗎?我是高家的家仆,侍奉公子天經地義,再說沒有公子庇護,我和小瑩早就餓死,還請公子不要再說這些見外的話了!”

少年點點頭不再說話,心中卻波浪起伏,他現在的名字叫做高澄,字子明。

四天前突然來到這個世界,靈魂和這具身體的殘魂融合,在融合的過程中得到了這具身體的一些記憶。

只是融合還不徹底,意念中還有很多沒有融合的記憶碎片,只讓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瑣事。

由於靈魂發生了改變,高澄對於自己家仆高泰的為人並不熟悉,從蘇醒過來到現在,一直故意裝作腦袋疼痛,減少和對方的正面接觸並暗中觀察。

四天的時間過去,他發現高泰為人忠義,並未發現自己的異常,並且經常冒著危險前往野外為他采藥。

知道這些,高澄也放下戒備,把高泰和他的女兒高瑩看成了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對了,公子,我剛才在河道打水的時候,聽說渠帥準備率軍前往潁川,再過三日就要拔營了!”高泰突然說道。

高澄略微思索,結合這幾天所知道的情況。分析道:“黃巾賊四天前剛剛和官軍苦戰一場,雖然獲勝,但沒有從繳獲中獲得太多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