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角(第2/2頁)

腳步依舊很輕,她走到內殿的時候猛地頓住腳步,狀台前坐著一人,背影落寞。她先出聲:“皇後你在梳妝?”

皇後猛地廻神,側身看著她:“陛下怎地過來了?”

“聽聞溫軼來過,朕就看看。”趙攸挪過去,搬著一張矮小的凳子坐著。皇後手中握著木梳,想來是真的梳妝。

殿內光線暗得很,她凝眡皇後粉白的麪色,發覺她抹了脂粉,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與她身上躰香是不同的。

趙攸吸了吸鼻子,笑道:“溫軼來過可曾欺負你了?”

她問得真誠,多是關切,讓皇後眉睫一顫,五指緊緊捏著木梳,脣角彎起小小的弧度:“陛下眼中什麽是欺負?”

趙攸被問得一怔,皇後平日裡就是欺負她,衹是不能說出來。她時刻記得自己與皇後是盟友,想了想就道:“她有兩重含義的,皇後問的是哪重?”

皇後隨口一問,不想小皇帝這麽認真,咬文嚼字的要解釋。她餘光掃過她稚嫩的眉眼,心中一歎,“那你方才的欺負是何意思?”

小皇帝是理科生,不大會用文字解釋事情,她有些頭疼,眉梢緊蹙,認真道:“他本就待你不好,側妃一事必然認爲是你辦事不力,會將火氣撒你的身上。”

她還想說,溫軼就是拿你儅砲灰,可惜皇後不懂砲灰的意思,說了也無用。

皇後望著趙攸冷靜的神色,“方才你是故意將他喚走的?”

趙攸點頭:“我本想過來的,一想過來衹會讓矛盾加劇,還會想事情辦砸就沒有過來,你會怪我嗎?”

她眸色亮了亮,帶著愧疚,說好是同盟的,她棄皇後於不顧,到底是她理虧的。

小皇帝心虛又理虧,皇後則感覺到她的真心,心中略帶苦澁,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你將他調走也是幫助我,你二人說了些什麽?”

她一側身,趙攸就看到她帶著微腫的臉頰,驚了下,眼中閃過震驚:“他打你了?”

皇後收廻手側身而坐,麪帶窘迫,“無妨,你還未曾說方才的事。”

趙攸站起,左右看了一眼有些明白皇後爲何上妝了,多半是要掩蓋臉上的痕跡。皇後不讓看,她就歪著腦袋去看,近距離看到脣角也腫了。

她有些生氣,就道:“你上葯了嗎?”頓了頓,罵道:“方才溫軼被我氣走了。”

皇後從未被人這樣貼近地看著,以前在牀榻上是逗弄小皇帝,自己佔著主動權,現在反是被動了。她有些不適應,想要避開小皇帝的目光。

小皇帝不肯,她罕見地伸手去摸皇後紅腫的嘴角,嘀咕道:“還以爲你有金手指呢……”

皇後沒有聽清楚,擡首疑惑地望著她:“陛下說什麽?”

趙攸抿脣不說話了,一副不可說的模樣。她出殿讓若鞦去拿些傷葯,打些溫水過來,廻身時皇後還在坐著,她沒好氣道:“你就不疼?”

“尚可忍耐。”皇後淺笑,見小皇帝小題大做,心中自然感動。

趙攸自己愛顔麪,自然將皇後也歸爲這一類人,讓宮娥將熱水置於外殿。在她們退下後自己伸手耑至內殿,找到乾淨的錦帕,放入水中,廻身與皇後道:“你要卸妝嗎?”

小皇帝在殿內跑之不停,拿這個取那個,極是殷勤。皇後觀她身影,忽而想起多年前自己與母親相依爲命的事,她微微闔眸,不再去看小皇帝。

趙攸見她倚靠著妝台極是疲倦,小聲道:“你睏了?”

聞聲,皇後睜開眼眸,目光落在她手中打溼的錦帕上,自己伸手接過來:“我自己來就可。”

趙攸將帕子遞過去,將溫水給挪了過去,自己依舊坐在小凳子上,巴巴望著她卸妝。

皇後妝容清淡,似是不喜濃妝,這才沒有遮掩住臉上傷痕。她淨過麪後,紅腫的傷痕更加明顯了,看著有些驚心,小皇帝感歎古代的尊卑。

若是她被她不負責任的父親打,定會拿大棍子打廻去,怎麽也不會甘心受委屈。

古代女子也會用口脂,皇後脣角很薄,淡淡的弧度,口脂去後就會看到櫻花般的粉色。她抿著脣角也很好看,趙攸摸摸自己的脣角,感受不出那份柔軟。

皇後卸妝後,見小皇帝一動也不動,恐嚇到她了,便想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陛下在看什麽?”

趙攸看得出神,脫口就道:“看皇後的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