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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溫渺似乎聽到了林淮北漸漸平穩地呼吸聲。

她很輕很小心地將他松開,讓他在床上躺好,隨後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關上門。

溫渺到現在都還是有些懵。

想起自己剛剛對林淮北的承諾,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現在這情況,林淮北肯定去不了醫院,明天也不能去學校。

溫渺擔心他的病情,走出房間後,先幫他跟班主任請假,然後打電話給寧朝。

寧朝是學醫的,聽完溫渺的描述,說:“吃了退燒藥應該就會退燒,但是夜裏不確定會不會重新燒起來,最好時刻觀察,明早去醫院。”

“嗯……我知道了。”

“夜裏你得辛苦一下了。”

“沒什麽,這是小事。我就是怕他嚴重起來。”溫渺若有若無地嘆氣,有些自責:“下午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麽就突然發燒了。早知道就不帶他出門了。”

“生病的事誰能想得到。”

寧朝很有耐心地開導溫渺:“你別想太多,多準備點開水讓他喝。”

“嗯嗯嗯,我會的。很晚了,我不打擾你了。”

“好,有什麽事情再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未來的寧醫生。”

溫渺終於有了點笑意,跟寧朝說再見,可是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她突然又叫住寧朝。

“朝朝等一下——”

寧朝停頓一下,詢問:“怎麽了?”

“唔……就……安然不是說晚上去相親嘛,你……”

寧朝很自然地笑笑:“是啊,她去相親了。她表姑介紹的,好像家庭背景還可以。”

“你就這麽放心她去相親嗎?要是成功了,她就要嫁人了,那你不是就沒機會了……”

寧朝喜歡季安然的事,溫渺是意外知道的。

寧朝一直掩飾的很好,不露一點蛛絲馬跡。

所以,三個人,只有季安然不知情。

一小段沉默後,寧朝說:“只要她覺得開心覺得幸福就好。”

溫渺忍不住嘆息。

寧朝一直都是這個態度,從來都不為自己爭取,真的是紳士到頭了。

“渺渺,其實喜歡一個人,不一定就要跟她在一起,對不對?”

……

不對。

溫渺不贊同。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麽為什麽還要喜歡呢?

明知是讓自己傷心難過的事,為什麽還要做呢?

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寧朝不願意主動,溫渺也不能強迫他去做什麽。她只能默默替寧朝可惜。

跟寧朝通完電話,溫渺先去換了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剛才淋了雨,她全身都濕噠噠的,衣服黏在皮膚上,特別難受。

這個時間點,傭人阿姨已經睡了。

溫渺換完衣服去廚房燒了壺熱水,帶著水杯再次回到林淮北的房間。

林淮北睡得沉,呼吸清淺,面龐安靜。

溫渺開了床頭櫃上一盞小台燈,燈光很昏黃,在一側靜靜散發著光。她坐在燈前床邊,仔細看著林淮北的睡顏。

小時候,她就喜歡看著他睡覺。

他剛出生的時候,眼睛沒有第一時間睜開,她就守在小小的嬰兒床邊,一直看著他。

看著他閉眼哭,看著他手舞足蹈地咿呀咿呀,看著他緩緩睜開他的眼睛。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一眨眼就是十八年。

溫渺嘆息著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不知不覺眼皮打架。

她也困了。

可她努力撐著眼皮刷手機,每隔十分鐘用手背探一下林淮北的體溫。

如此的反復幾次之後,溫渺漸漸失去意識,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床頭這一盞台燈,一直亮到天亮。

林淮北醒來,腦袋微暈,全身軟綿綿。

當他看到溫渺趴在自己床邊睡覺的時候,一時眼神復雜。

其實昨晚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計算之內,發燒和退燒藥,溫渺的提早回來。只是他沒有料到,溫渺會在自己床邊一直守著自己。

他緩緩伸手,當手指快碰到溫渺淩亂蓬松的小卷發時,他又停住,手臂懸在半空中。

他不想吵醒她,想讓她再睡一會。

這樣的姿勢,溫渺都睡得很香,腦袋壓著左手,右手搭在床邊,還握著手機。

房間裏窗簾還拉著,辨別不出現在是夜還是已經天亮。

林淮北專注地看著溫渺側臉,台燈的燈光給她鍍上一層暖洋洋的光暈,仔細看,她耳垂和臉頰還泛著一層薄紅。

林淮北突然在想,如果她能永遠這樣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如果他每次睜開眼,看到就是她,就好了。

這樣的願望,算奢侈嗎?

昨晚說的話,真真假假,只有林淮北自己清楚。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離開江市後,他每天都在等,等溫渺的電話,等溫渺過來。

可是溫渺一次都沒有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