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頁)

他為朕十幾載,為自己鋪路,為自己疼愛的兒子鋪路。

如今卻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揭露了他的惡行,要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曾經的昏庸,曾經的不齒。

還有什麽樣的復仇。

能比這狠毒。

太上皇一瞬之間,蒼老了好幾歲,他所在意的東西,一朝之間蕩然無存。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

逼著他。

當周恒的人從怡安殿內將他的印章取過來時,太上皇也徹底地看不清那詔書上寫的是什麽,只渾渾噩噩地蓋了上去。

之後才擡起頭來,問周恒,“如今,我可以走了嗎?”

周恒點頭,“恭送父皇。”

王釗這才放了王公公,王公公上前攙扶著他,哭著喚了一聲,“太上皇......”

太上皇手一招,打斷了他。

一個字都不想聽。

身後周恒將那平反的詔書又交給了王釗,“去地牢,讓朱侯爺畫押。”

當年曾參與剿滅秦家的每一個人,如今都得懺悔。

太上皇,周恒,朱成譽。

那詔書上的名字,一個也不能少。

而如今他站在這,也不只是周恒。

還有周繹。

他欠了秦家。

今日該他站在這裏為秦家討回公道。

若不是他同秦漓的那場婚事,讓秦家卷入了黨爭,秦家又怎會遭如此大劫。

秦家人才是最為無辜,最為悲慘之人。

周恒交代完。

便依照諾言,去了祠堂。

**

底下的臣子終是回過了神,沒有人臉上輕松。

尤其是吏部的尚書。

今日這些,他又該如何記載。

等到眾臣子慢慢地散去,吏部尚書才去偷偷找了左相,左相正走在前面,身後突地一陣腳步聲,回頭便見到吏部尚書。

“相爺,能否借一部說話。”

那史冊上該如何記。

兩代君王,他難不成都要記上去,會不會掉腦袋不說,可這事怕是吏部有史以來都未見過的怪相。

左相是朝中老臣,雖平時說話刻薄,可他的一番見解,沒有人不信服。

如今尚書找上門,左相輕松地道,“這有何難?”

尚書看著他。

左相便道,“今日陛下的罪己詔裏,可有提起他為政後的罪過?”

吏部尚書思索了一番,搖頭。

左相又道,“說的都是為太子時的所犯之罪,陛下登基以來,待韓家,還有太上皇後是什麽態度,你們看不見,且,登基之後陛下頒布的朝綱,哪樣不是造福了百姓?你怎地就不懂?陛下早就在懺悔了,那些所犯下的罪孽,都是止於在他登基之前。”

禮部尚書恍然大悟。

忙地向左相道謝,“多謝左相。”

那史冊如何寫,他明白了。

犯下罪過的是太上皇和太子周恒,不應寫上“幹宣帝”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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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最為轟動的那陣,姜漓在長春殿才睜眼。

入眼沒看到小啞巴。

卻看到了太上皇後坐在了床邊。

姜漓一驚,忙地起身,卻被太上皇後拉住手,緊緊地握住。

“孩子。”

姜漓疑惑地看著她,直到看到太上皇後眼裏的淚,才意識到不對。

還未等姜漓回過神來,太上皇後卻是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咽哽地同她道,“阿漓,受苦了。”

姜漓便知。

她認出來了。

那心頭突地一酸,情緒瞬間崩塌,僵硬的身子一點一點地松懈了下來,臉頰小心翼翼地擱在了太上皇後的懷裏。

良久才輕輕地喚了聲,“姨母。”

當年母親同太上皇後結為了姐妹,她私底下便一直喚她為姨母。

姜漓這一聲喚出來,太上皇後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只一個勁兒地順著姜漓的背,生怕她再受苦般,哭著道,“漓兒別怕,姨母在這,姨母護著你,啊。”

姜漓埋下頭,縮進她懷裏。

那慢慢起伏的肩頭,和隱隱嗚咽的聲音。

只要了太上皇後的命。

太上皇後緊緊地抱住她,摸著她的頭道,“漓兒,我苦命的孩子。”

她不敢去想當年她是怎麽活下來的,讓她到了跟前,都不敢同她相認。

這些年,她到底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回來了就好,八年了,漓兒,都快過去了,相信姨母,別怕。”太上皇後臉上的淚水一時也決了堤。

繹兒事先沒告訴她。

便是怕她忍不住情緒。亂了計劃。

如今能讓她坐在這兒,同她相認,那便是時候到了。

秦家該見光了。

她的阿漓既然回來了,就該光明正大地活在這個世上。

不會再有災難。

誰也不能傷害到她。

太上皇後輕輕地將她拉了起來,溫柔地道,“讓姨母好生看看,我們的漓兒,長大後是什麽模樣,姨母竟然沒能認出來。”

姜漓慢慢地擡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