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姜漓又謝了一回恩。

突地想起,適才她離開寢宮時,陛下問她的那句,“你手怎麽那麽涼。”

姜漓送走了高沾,回到屋裏,將那匣子打開。

果然是一雙用虎皮做的手套。

姜漓摸了摸,又想起了一樁過往,曾經她在久財崖時替清師傅照顧過一個病人,那病人中了毒,一張臉潰爛得厲害,滿頭的白紗,只余了一雙眼睛露了出來,每回她替他擦洗手腳,都似碰到了一塊冰鐵,便開玩笑說道,“你這手腳怎的就捂不暖,看來只有讓清師傅上山給你獵一張老虎皮罩上。”

清師傅就是那般對她說的。

手腳再涼,就給她穿一張老虎皮。

如今陰差陽錯,還真就有了這東西。

姜漓將那木匣子擱到了炕頭上,打算今日上夜時帶上,免得手涼,又冰了陛下。

巳時末了,姜漓才歇息,幾個日夜都沒有歇息好,這會子倒在炕上,眼睛立馬就合上了,一覺睡到申時末,本以為浣衣局那邊的人怎麽著也得過幾日,才會遇上,沒料卻見著了四桃。

四桃過來替陛下送一件大氅。

梅雨天,衣裳潮得快。

本是只送到門口,交由太監就好,四桃念著姜漓在裏頭,便一並跟了進來。

“殊妹妹,我可算見著你了。”

姜漓將她拉進來,四桃原本還在念叨,一進門,便住了聲,眼睛開始溜溜打轉,打量了一陣姜漓住的屋子後,驚嘆道,“這就你一人住?”

姜漓給她騰出個地兒讓她坐,“禦前當差的都是公公。”

四桃一臉的羨慕,“以往浣衣局的人暗裏都說,姝妹妹有個有造化的,在浣衣局呆不久,可不,如今算是熬出來了。”

四桃說著,屁股往炕前移了移,今日高沾送來的那虎皮手套就擱在炕前,姜漓想著夜裏還得用,便沒收著,這會子被四桃瞧見,眼睛都直了,“姝妹妹,這可是虎皮?”

姜漓道,“適才高總管送來,怕我手涼了皇上。”

四桃好一陣瞧,之後便拉著姜漓的手,悄聲說道,“以前姝妹妹在浣衣局,不爭便算了,可如今這是禦前,多少人盼不來的差事,日日面見皇上,單是皇上手指縫裏露出來的恩賜,那也是享不完的福澤,不像我們,這輩子怕也就是個浣衣局的奴才,妹妹為何就不......”

姜漓眼瞼一顫,打斷了她,“四桃,我沒那心。”

她在周恒面前,已經夠丟人了。

以往四桃說這些時,姜漓只是岔過去,但沒見她這麽大反應,正納悶,姜漓的神色又恢復了過來,問起了碧素,“姑姑如何了?”

“你還說呢,前兒夜裏我一覺睡醒,沒見著人,還嚇了一跳,忙跑去問姑姑,就見到了高總管,你說,這哪有一大早就來要人的。”

姜漓笑了笑,“往後可別惦記著偷懶,姑姑沒少慣著你。”

四桃嘴一擼,斜凝了一眼姜漓,“姑姑偏心的誰,我還不知。”四桃突地就有些傷懷,“當初姝妹妹來了浣衣局,我高興多了個能說話的妹妹,這大半年,有姝妹妹在,日子快了許多,雖也盼著姝妹妹好,可這兩日我一轉頭,沒瞧著姝妹妹的影子,心頭怪難受.......”

姜漓也一樣。

除了碧素,也就只有四桃。

姜漓她不喜說話,也不善哄人,只道,“橫豎離得近,以後常來。”

兩人又聊了一陣。

四桃走的時候,姜漓將桌上禦膳房剛送來的幾盤點心都裝給了四桃,“每回你熏完衣裳就嘴饞,這東西拿會去,也省得你四處覓食,回去同姑姑說一聲,我一切都好。”

**

姜漓申時去上夜時,周恒和高沾都不在。

立在寢宮門前的是劉貴。

劉貴告訴了姜漓,“今日是惠妃娘娘的生辰。”那意思大抵是說皇上不會回來。

姜漓只管當差,皇上回不回來,她都得在這屋裏候著。

夜色一深,含熏殿的太監們退了出去,姜漓依舊在稍間點了一盞燈,立在門前守著。

姜漓正盯著昏黃光暈中,那門扇上雕刻的花紋,沉寂的夜,突地響起了腳步聲,姜漓還未來得及上前,跟前的門扇,“嘭”地一聲從外被推開,周恒的腳步跨了進來。

那風撲來,姜漓脊背一寒。

周恒的臉色極差。

高沾緊隨其後,腰杆子比平時壓低了許多,剛跟上周恒,便被周恒趕了出去,“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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