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共生死(第2/4頁)

一往無的戰神,敗了。

這位戰神,一生打無數的勝仗、漂亮仗,在戰場上成為敵國將領的噩夢,卻在那個冬天,敗了。

並且在大虞皇帝查明真相後,想掩蓋其大虞內腐的真相,將其從歷史上抹除。

這些歷史,都是別國所留。

“為什麽會敗,你應該知道的。”葉善看向百裏棄。

百裏棄微微頷首,露了追憶的神色,面色很平靜,但是周霧卻意外地感覺到,他情緒上的波動。

自從他從鬼魂的形態恢復靈智後,很有這樣的起伏。

屋內空氣仿佛都凝固住了,百裏棄低沉的嗓音響起:“第一月,一切都好,我以勢如破竹之勢帶領著軍隊,追擊敵方數公裏。就像是無數次戰役那樣。”

“那日,大雪封天,我判斷該結束了,要贏了,便寫一封家書報平安。”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端而已,這場戰役竟然長達了數個月。

“糧草被劫,中了敵方埋伏,軍心渙散,內有奸細,卻仍遲遲不見糧草,後才知,是那小小的地方巡撫,因我與他不合,在戰後方攔截了朝上派發的補給,邊寒之地,只手遮天。”

“朝上來聖旨,命我不勝不歸。”

不甘、氣憤、怒火……

“但我最不甘的,並不是戰敗,而是,算一算時間,敗了的那日,正是家書到達京都之日。”

百裏棄看向周霧:“你應該在那時,應該正好看到了那封,報平安的家書。”

“我……?”周霧茫然,猛然意識到,連忙說:“我……難道我是轉世?”

所以那個白衣年,是自己的世?

周霧坐在原地,卸了力氣,靠在軟軟的靠背上喘著氣。

百裏棄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很淡然,卻依舊能夠感知到一股壓抑的憂傷。

葉善點點頭:“是。”

周霧心尖猛然顫了顫:“家書到手的那日,你……你……”

“戰敗跳崖,殺出重圍,卻前方無路。”百裏棄聲音低沉。

周霧指尖麻了,呼吸在抖動,他共情於這個故,感到無比的悲傷與不甘。

一個月後,四殿下滿心歡喜等待著百裏將軍的歸來,卻等到的是……一口無屍棺材。

死無全屍。

那日,也是寒冬。

雪很大,葉攢陪著四殿下出去時,腳踝陷入了雪中,他的心如同這雪一樣,毫無溫度。

這讓四殿下想起了第一次與百裏將軍見面的場面。

見面那日,他與他勢如水火。

……

深秋,邊城。

從谷內吹來一陣寒風,將那雪花沖得亂七八糟,亂得看不清谷內的情況,視線內全是狂舞的鵝毛雪片。

從他們出城迎’客‘時開始的雪,幾個時辰去,地面上竟然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冰碴。

這是很大的陣仗,這浩浩蕩蕩的架勢,仿佛千軍萬馬,不聞國事之人,恐以為要出征打戰。

連馬匹都被凍得有些不耐煩,不斷跺腳吐息,只有那匹汗血寶馬依舊沉穩冷靜。

這裏是交接之地。

遠遠的,能聽到馬蹄踏破冰殼的聲音。

來了。

近了,馬車在視線內隱隱約約有了輪廓,旗子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一隊人馬出現在谷內,慢慢朝他們走來。

他們的服裝與大虞相差甚遠,穿著皮襖,長裙,氈帽,長靴,短發,大大的金屬耳環。

這是北安國獨有的裝扮,和中原截然不同,散發著迥異的異域風情。

交接之人正躺在馬車之中,馬車門緊閉,窺不見一絲一毫。

隊伍穿過山谷,慢下了行走的速度,護送將領臉上默然無表情,跟在身後的將士們臉上隱含著悲憤。

北安國有求於大虞,邊境動亂,為了取信於大虞,奉上一位皇子做質子。

四殿下便被選中。

說是選中,實則在傳,是大虞來信點名,非四殿下不可。

至於為什麽非他不可……

馬蹄聲停,隊伍到了眼前。

交接的將士上行禮,接手之人,微微頜首。雙腿夾了一馬腹,騎著馬穿人群,停到了馬車,馬。

刷的一,馬車門被拉開,寒風立刻從外面鉆入車內,讓陷入軟毛氈中的青年稍微縮了縮。

青年被冷風驚醒,皺著眉重新拉上毛毯,因為毛毯方向不對,長度不夠,一雙白皙勻稱蜷著的腳出現在視線內。

“四殿下,換車。”聲音低沉。

四殿下慢慢地醒來,從被褥中探出頭來,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將外頭的光線遮得嚴嚴實實,因為背光,看不清面貌,也因為四殿下剛從夢中醒來,渾身冰涼,還頭昏腦漲得很。

身上的盔甲射著令人膽寒的寒光,四殿下看清來人,卻絲毫沒有被嚇到。

他伸了一個慵懶的懶腰,卻因為拉伸太,讓他忍不住伏在軟墊上喘氣,好一會才喘氣來,待他回頭來,腳尖踢開毛氈沖著站在門口的那人點了點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