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吉時到了嗎?(第2/4頁)

周霧還出門看了一眼,街道靜悄悄黑漆漆,連一只老鼠都沒有。

可當時針即將走到四字時,一切都變了。

紅燈籠一路亮起,仿佛有人跑著按下它的開關,紅色從山腳蔓延至山頂,厚厚的紅綢加之紅色的燈籠,仿佛真的如血水一般蔓延。

宅院的門被敲得“哐哐”作響,周霧拿著捧花和蠟燭打開了大門。

喜娘笑顏如花站在門口,她臉色塗得極白,嘴唇很紅,笑起來又露出大白牙,顯得十分詭異。

緊跟著又進來幾個村民,嘴上說著“快點快點”,推著周霧往外走。

周霧“唉唉唉”著被強行推著往外拉。

剛剛還悄無聲息的街道頓時變得人聲鼎沸,人不知道從哪兒全都冒出來了,站在自家門口抱著用籃子裝著的花瓣。

周霧被誰用力推了出去,一腳踏在厚重的紅綢上,前方敲鑼打鼓和吹喇叭的樂隊看到領頭伴郎來了,立刻開始奏樂。

一聲悠長響亮的喇叭聲拉開了婚禮的序幕。

明明是喜慶的奏樂,在這淩晨四點下,顯得無比詭異,周霧深吸一口氣,開始照著排練時那樣,往前走去。

月亮被遮得太嚴實,除了燈籠的紅光,沒有一絲其他的光亮。

光滑的門把手倒影出拉長扭曲的人影,所有人的臉被映襯得紅彤彤,建築墻外也蒙上了一層迷蒙的紅光。

看著空蕩蕩的道路,僅有周霧穿著喜袍孤零零地走著,他雖然一米八,但是很消瘦,像是被夜晚冷風用力一吹就會被刮跑。

吳堯用胳膊肘子頂了頂虎宇的手背:“新娘新郎呢?都幹啥呢?空氣和空氣結婚呢?日空氣呢?”

虎宇白了他一眼,說:“等等看唄。”

他剛這麽說完,周霧走到了一扇門前,嘎吱一聲,老舊的木門打開,紅蓋頭的新娘從裏面走了出來。

陸陸續續的,從巷口,從門裏,走出了不少新娘子,他們都整齊劃一地排好隊走在周霧的身後。

每個新娘都有一個喜婆扶著,這些喜婆,周霧也從未見過。

一聲清脆的兒童笑聲從身後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的小巷子裏跑出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雪白雪白的臉蛋,烏黑的短發紮成兩個揪揪,他們沖到了周霧身後,將他拖拽的禮服尾巴抱了起來。

吳堯這次用胳膊肘頂了頂丁誠:“哪兒來的小孩啊?你發現沒,我們來了這麽久,一個小孩都沒。”

的確,他們自從來這裏後,老人、小孩、女人都很少看見,女人和老人偶有一兩位,唯獨小孩確實是一個沒有。

丁誠點點頭:“確實很奇怪。”

吳堯:“而且,新郎呢?”

丁誠說:“要不是之前有照片,我還以為他們是自婚呢。”

吳堯問號臉,自婚是什麽玩意?

喇叭一直吹著,敲鑼打鼓聲陣陣回蕩在山林間,突然,喇叭聲頓了一瞬,走在前面的喇叭手換了一個曲子。

喜慶的喜樂突然變化,本來高昂的聲調一落千丈,變得低沉婉轉,古怪至極硬生生讓本來就十分寒冷的溫度又降了幾度。

周霧心裏正古怪,怎麽新郎還沒有出來,鼻尖突然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土腥味,又像是下雨過後的濕泥味。

專心看著地下,以防止自己踩空或者被什麽絆住的周霧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也不算密密麻麻,但是挺多的,腳步很亂,不是訓練有素,然後周霧擡起頭來,看到了一個個從巷子、從門裏走出來的人。

讓周霧喉頭發幹的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先盯著自己,而且他們每個人都上了妝容,比自己的妝還要白,偏偏沒有蓋住熬夜的黑眼前,塗了口紅,是有點發黑的番茄色。

而且目光怪異,說不上不舒服,幸好也就一瞬的功夫,他們各自去找自己的新娘。

肩膀一沉,周霧肩背的肌肉緊縮,慌忙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端正的面孔沖他笑。

但是周霧笑不出來。

宋殊沖周霧打招呼:“辛苦了,冷嗎?”

周霧眼神有點晃:“還可以,你……今天結婚?”

周霧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害怕,其實他手哆嗦得不行。

宋殊點點頭,突然有點羞澀起來:“是啊。”

周霧看他這個模樣,心裏有點復雜,隨口問:“你怎麽不早和我說?”

宋殊說:“告訴你,你給我包紅包嗎?”

窮人周霧:……尼瑪。

宋殊哈哈大笑,說:“我去啦。”

周霧盯著宋殊跑回去的背影,紅色燈籠的光芒下,他身上打了一層紅色的薄光,走動的同時,不見腳底下的陰影。

嘶。

本來就已經很涼的雙手,現在已經沒有了感覺。原本拿著蠟燭的手心還有點溫度,可現在出冷汗,發涼。

他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因為宋殊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