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紅塵一夢

九幽王府，知命蛻變，一身光華縈繞，神樹本源，滋養宿主。

古往今來，第一位以不死神樹重鑄肉身之人，也將成為最後一人。

意識空間，仙門出現，紅塵境前最後的阻礙，破開仙門，便可證得紅塵仙。

傳說，在上古之前，四大仙界還存世之時，凡人修至第四境，便可舉霞飛升，得到成仙的機會。

只是，上古之後，四大仙界崩毀，凡人眾然修至第四境，亦無法成仙。

正因如此，之後第四境的強者才有紅塵仙之稱，紅塵為仙，是稱贊，同時亦是一種諷刺。

再之後的王者境，皇者境，皆屬於第四境，縱然舉世無敵，亦只能紅塵為仙。

世間無仙界，所以，人間再無真仙。

仙門前，白發身影靜立，許久，一動不動。

熟悉的場景，與百年前，他被仙屍巡遊帶到的東仙界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仙門更加完整。

成仙得道，是自古以來每一位修煉之人的夢想，為此，多少人年少離家，求仙問道，就是為了這看似虛無縹緲卻又讓人無比期盼的一日。

寧辰看著前方仙門，許久後，一步步走向前方。

仙門前，步伐邁出的一刻，往事如潮水，百年記憶，迅速湧來。

那一年，他初入夏宮，恩於長孫，從此，長孫待他如己出。

那一年，有女聆月，風華絕代，智冠天下，一手推動天下伐夏，大夏千年基業幾乎被完全摧毀。

那一年，落月城落月，三劫同天，古今唯一。

那一年，永夜降臨，四極亂世，各方聯手，彌平戰火。

那一年，冥王下凡塵，神州末日，天下悲哭，暮白證劍，劍道有終。

那一年，天府臨世，劍十一驚艷天下，劍上之道，再現頂峰。

那一年，中州誅魔，珞珈山上，青檸斷魂，至悲失心，一劍入魔。

那一年，天外天拜師，墨門九子，聞名天下。

那一年……

那一年……

往事一幕幕，一邊又一邊在記憶中回放，一位位至親之人，長孫、青檸、燕親王、暮成雪、阿蠻、花中蝶等等，不斷出現在記憶中，旋即，竟是如潮水般退去，所有的情感，漸漸要從記憶中被全部抹去，從此，身為看客，淡然回首一生。

成仙得道，舍七情六欲，古來如此，這是成仙的代價，更是長生的付出。

前方，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強大無匹，傲視天地眾生，縱然皇道，在其面前，亦顯得如此渺小。

東仙界之主，傳說中，上古時代真正的至尊，鎮壓一個時代的無敵存在，一己之力，震懾百族。

看不清的面容，唯有白發隱約可見，滄桑之極的氣息，讓人難以靠近。

“你可願成仙，從此放下你過去的一切。”

威嚴而又滄桑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穿透空間，直達心底最深處。

天地安靜，沒有任何回答，仙門之下，邁出的步伐，卻是始終不曾落下。

一步成仙，舉霞飛升，古往今來所有人的夢想，不死樹中，仙主遺力，最後的成仙機緣，相問知命。

“不願！”

一聲不願，寧辰邁出的半步，重新收了回來，從此紅塵萬丈，千劫百難。

仙門之後，東仙界之主輕輕一嘆，是欣慰，是解脫，又或者是遺憾，片刻後，殘魂印記消失，消失天地之間。

隆隆震動，仙門搖動，意識空間開始劇烈崩塌，古老的仙門上，一塊塊巨石砸下，逐漸分崩離析。

這一年，成仙路上，知命轉身而回，從此，重歸平凡。

“年輕人，你若能放下心中的執念，你將是這個世間最接近神之人。”

往日，佛陀之言，仿佛還在眼前，今日，最後的抉擇，知命無悔！

九幽王殿，沉浮的白發身影睜開雙眼，一身傷勢復原，卻是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真氣波動。

甘願平凡，仙道之上，寧辰最終的選擇，留下了記憶，舍去了一身所有。

“停戰吧，師尊，我跟他們回去。”

平靜的聲音，不算大，卻是清晰地傳遍王殿內外。

崩毀的小世界中，玄九幽聞言，神色微變，身影閃過，來至王殿。

“你醒了。”

玄九幽面露關心之色，問道，“你怎麽樣？”

話聲方落，玄九幽眸中狠狠一縮，怎麽回首，他的修為呢？

“我沒事。”

寧辰微微一笑道，“師尊，三位魔皇只是想問凰主之事，不會為難我的。”

這時，王殿前，魔氣匯聚，三尊威嚴的身影走出，天魔三皇，同時現身。

玄九幽面露沉色，道，“不行，你現在功體盡失，更加不能離開為師身邊。”

“師父放心，三位魔皇問過我事情就會送我回來，我既然問心無愧，何必躲躲藏藏。”寧辰微笑道。

“九幽，你的弟子說的不錯，吾等只是要帶他回去問些事，問完，定會將他安然送回。”八荒魔皇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