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混元造物

朝歌外。

朝陽山。

相比起數年前簡陋的軍舍，此時山中已是佇立起一片巍峨古樸的宮殿群，時隱時現，正是洞天初成的景象。

顧承著成天樞十二卷的七門，院系一分為七，第一批入內學習的，都是忠臣貴族子弟。

待得紂王四年，第二批學子擴招，平民的後代都有機會接受教育，人數直接翻了十倍，整個學社才開始正式為各個領域，源源不斷的提供人才。

當一位位手捧書卷的學子進進出出，文氣孕育，書聲瑯瑯，雖然距離大漢皇朝建元洞天還有距離，但已看到了強盛之相。

“天地萬物，莫不平常，所謂平常，一在平，二在常。”

“平即平衡，你們體內有五行五藏，陰陽脈氣，都在保持平衡的狀態，一旦失衡，就會生病，乃至死亡。”

“常是恒常，天地萬物，上至諸天群星，下至草木竹石，無論怎樣的循環變化，總是在保持穩定規律，這便是所謂的大道規則。”

“陰陽之道，互為表裏，在參悟平常之道的同時，也要著手打破體內舊有的平衡，創造出新的平衡，這樣才能獲得超凡脫俗的力量。”

孔宣立於講台上，面對著坐下的數十名陰陽家弟子，右手五指各自綻放出五行之光，左手掌心則升騰起陰陽二氣。

陰陽五行循環平衡，在他的雙手間演繹出極致的變化，讓學生們看得目眩神迷。

但他的兩手卻不敢相合，否則這種美妙的平衡轉化，立刻就會紊亂崩潰。

換成以往，碰到這種難題，肯定是日夜不停的參悟，但現在迎著台下一雙雙聚精會神的眼神，孔宣的心境十分平和，不急不緩，傳道授業。

他獨行修煉了數萬載，高高在上，俯視蒼生，入陰陽家原本只是純粹的求學，現在卻體會到了傳道解惑的新奇與樂趣。

“孔宣，來太虛之境。”

正講解完畢，準備開始解答學生的疑惑，顧承的聲音在心中響起，孔宣神態一懍，雙手收起：“下課！”

在眾學生依依不舍的注視下，他走出陰陽之間，身形化作流光，順著引導，往下方縱去。

陰陽之間在朝陽山腹已是處於偏下位置，孔宣的五行遁光更是登峰造極，竟過了足足十數息，才來到一處獨特的空間內。

穿過本源屏障，眼前暗了下來，卻非光線問題，而是一尊高達十丈的巨大身影，將視線完全遮住。

刑天！

自從三年前，王師東征，覆滅東夷，大商的版圖不僅進一步擴充，孔宣將戰神刑天帶回朝歌後，顧承便開辟了太虛之境，專門安置刑天的屍身。

不錯，屍身。

刑天舞幹戚，猛志固常在，刑天與全盛時期的軒轅聖皇兩度爭鋒，頭顱被斬下依舊戰天鬥地，確實是名副其實的戰神，但他也是真的死去了。

軒轅聖皇將他葬在常羊山麓，九黎遺民偷偷將之挖出，年年祭祀，喚醒他體內的戰鬥意識，才有了族長羿的殺手鐧。

正是因為刑天的巫魂早已消亡，出世時才會任由山石漫天滾落，壓死了無數東夷人。

一個有理智的大巫，想要解救東夷之民，是舉手之勞，顯然那時的刑天只有戰鬥本能，再不剩下其他。

這不是死了，又是什麽？

不過作為曾經和巫族爭鋒相對的妖族，孔宣起初對於顧承的研究並不看好。

哪怕刑天是留存於世上的最後巫族，但想要從他身上一窺巫族的奧秘，也十分困難，何況研究出來又能怎樣呢？

巫族的純氣血修煉之法，已經被淘汰，仙武才是正統之路。

顧承當然知道這點。

一朝天子一朝臣，紀元更叠同樣如此。

每一個紀元都有自己的特色，巫族傳承上個紀元神武紀留下的精髓，或許能強極一時，卻無法強極一世，再是費力挽回，也免不了沒落。

如果復活刑天，或者走巫族之路，就相當於在一個王朝滅亡後，再度復辟，是件難以實現且並無意義的事情。

因此顧承根本沒想過復活刑天，他看中的是刑天永不放棄的戰意，籍此創造出一種專以戰鬥為生的種族。

創造種族，聽起來不可思議，實際上混元道祖既能開創世界，造化生靈更不在話下。

只是想要創造出一個具有潛力，能立足於天地的種族，並不簡單，種族的興衰更隱隱與創造者相關聯。

女媧捏土造人，盤武神尊創造巫族，從後續的發展中，能領悟出許多玄妙。

以顧承的境界，有造物一族的能力，但他身為人皇，自然不會創造出一個不可控的種族，與人族爭鋒，又不會純粹創造一個奴仆似的輔助種族，其中的火候拿捏，就要相當巧妙。

因此這幾年，除了繼續寫出天樞十二卷的剩下五家之道，顧承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刑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