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末法天道

“有屍氣殘留，不是正道中人所為！”

眼見至寶被捷足先登，徐完暴跳如雷，卻不願放棄，循著那氣息追索，不多時折回，面色陰沉地開始掐算：“本座倒要看看，是誰有能耐，先我們一步，闖入聖陵！”

他在那邊測算天機，喬喬的心已經涼了。

玄門正宗最為強大的一點，就是纖微之事俱能前知，而魔道旁門中，哪怕兇威再盛，實力再強，也往往看不清天機，一味逞兇鬥狠，逆天而行，身死道消。

徐完若能看透天機，早一日來此，也不至於與至寶失之交臂，如今失而復追，恐怕仍舊是一場空。

“玄門重道行，旁門重法力，在這個世界中，無疑是前者占優。”

顧承冷眼旁觀，看得比喬喬更加透徹。

此世的命運軌跡波動，比起他經歷過的任何一個世界，都要嚴密，天道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強烈。

除了顧承前幾個小世界，奪取異族龍氣的情況，才會受到天意的針對，否則所謂的順天知命，逆天而行，不過是生靈的自我安慰罷了。

天道恒常，才懶得理會你做什麽。

但這裏不同，天道是真的開始管了，整個天地就像是布置下了一層無形的羅網，每個生靈都是其中的一個節點，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偶爾一念，都能引起天機變化，身處其中，必受束縛。

這種情況下，就有兩種選擇——

要麽如玄門正宗揣摩天意，推演天機，方得前知後查，要麽就如魔道旁門不明天數，純靠修行，一路莽過去。

高下立分，結果自不必說。

不過天道這麽“活潑”，對於顧承並非壞事，他的神魂原本虛弱至極，根本沒指望能推演天機，現在倒是可以嘗試一二。

就以軒轅聖陵為嘗試，他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眼中很快現出一抹異色。

“可惡！可惡！”

冥聖徐完在左道旁門中，已經稱得上道行深厚之輩，可努力半天，天機依舊如一團亂麻，根本看不真切，暴跳如雷，只有無能狂怒的份。

喬喬更覺得前途一片昏暗，不料就在這時，身邊輕風一閃，就見一道金影往橋山頂上而去。

“怎麽？”

身後徐完和喬喬失聲驚呼，顧承並不理會，來到聖陵墓前，伸出五指，龍氣與之呼應。

此世大明滅亡，龍脈已斷，大漢龍靈又不在身邊，原本是用不到龍氣了，所幸徐完二十年收集，功夫不負有心人。

哪怕龍氣稀薄，只有一絲，顧承也能用出百般功效，與軒轅聖陵溝通。

下一刻，隆隆聲響，之前山搖地動時也一直緊閉的墓門徐徐開啟，顧承舉步邁入。

“走！”

徐完神色一變，喬喬驚詫莫名，齊齊駕起遁光，跟了進去。

就見柔光照路，輕焰熒然，一股無形之氣，指引著他們，順暢無阻地來到內寢。

入了內寢，壁間金紅光華閃亮，徐完近前一看，發現那是數十支射入石壁中的箭矢，單單是箭鏃就長有二尺，整長過丈，全杆烏光錚亮，朱翎鋼羽，掩映生輝，形式奇古。

“能硬抗守護聖陵的神箭，實力不容小覷！”

徐完仔細觀察，神情變得愈發鄭重。

只因那些神箭有些射入石壁，一看便知是未能射中目標，被閃躲開來，有些則是折成數斷，濺散滿地，更有甚者竟被硬生生撞得彎折。

如此實力，絕不在他之下。

再往裏去，又聞異香撲鼻，到了真正的內寢，廣約八九畝，形式正方，四壁雕刻著軒轅聖皇上古平復四方邪魔的戰跡。

迎面一座數丈長方的石案，上設樽俎鼎彝，各般祭器，案前地上，立著九座大鼎，兩旁各有油釜，釜中盛放萬年燈，四周端然正立著近千頂盔披甲、執戟佩弓的衛士。

聖帝屍身，便停在案後石榻懸棺之內。

喬喬露出虔敬之色，不敢諦視，徐完卻無所顧忌，直往裏看去，隱約見得一個身材奇偉的輪廓，未能得見真面目。

他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聽得金鐵交鳴之聲，那些執戟衛士躍躍欲動，面上似有怒容，居然要活過來。

徐完雙目微微一眯，不敢托大，卻見顧承往前走去，那衛士毫不阻攔，直至靈前，一動不動。

“回來！”

徐完一驚，掐訣控制煉屍。

毫無作用。

“不好！難道這具金屍，要脫離我的掌控？”

他猜測崇禎身為天子，又注入龍氣，可能會與軒轅聖陵產生聯系，助其奪得至寶，可現在至寶被捷足先登不說，如果再失去金屍，那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徐完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雙手一凝，千萬支灰碧色的箭光，夾著極強的血腥射出，更放出一捧碧磷砂，向著執戟衛士當頭罩下。

此物乃聚斂無數腐屍毒氣、汙血陰穢及萬千兇魂厲魄合煉而成，每用一次都要耗損十年苦功，他此舉是動了真格，絕非之前切磋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