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萬載成空

“妖庭覆滅，氣數已盡，妄圖復辟，自取滅亡！”

定天舟上，顧承俯瞰戰場。

東君在歸元至境的大能中，亦是最頂尖的存在，實力僅在後土娘娘、孔雀大明王菩薩等寥寥數位之下，要滅殺這樣的存在，即便是天庭道門，都要防備他最後的反撲。

然而當陸壓以飛刀定住東君的元神，戰鬥尚未開始，就已結束了。

來自兄弟的刀，是最致命的。

陸壓和東君彼此知根知底，所下手的時機不僅巧妙，斬仙飛刀更專事殺伐，無論是不死不滅的妖神，還是佛門金剛不壞的金身，只要有元神魂魄在，都逃不過那白光鎖定。

此時陸壓打了躬命，葫蘆轉有三轉，東君凝滯虛空，頭也順著三轉，一顆大好頭顱掉下，淡金色的鮮血狂噴而出。

他卻未死，雙目盯著陸壓，嘴唇微張，發出無聲的嘶吼。

為什麽？為什麽？

陸壓不敢看他，對準東君瀕死的元神，五指一攝，再揚手拋出一物。

那是一個草人，似乎隨意用稻草紮起，卻又彌漫出莫名生氣。

當陸壓將東君元神氣息打入，草人逐漸改變，隱隱化作一位高貴俊朗的星袍男子。

東華帝君！

東君見了更是憤怒若狂，卻已是說不出一個字來，而陸壓又摸出一把弓箭，彎弓搭箭，箭頭直指草人，一箭射去！

噗！

箭矢正中草人眉心，傷口處竟流出血來，染得整個草人淒厲至極。

與此同時，天界天庭的東華帝君發出慘叫，仰面栽倒。

本是歸元不滅體，不朽自在身，受此隔空一箭，竟如凡夫俗子，病弱之軀，眉心血流如注，很快沒了氣息。

“釘頭七箭書！”

顧承目光一凝，西王母也看來。

實在是此法乃是天地一等一的咒殺之術，防不慎防，原本施法需要起立祭壇，踏罡步鬥，一日三拜，拜足二十一日才能生效，現在怎麽一蹴而就？

“是陸壓特別熟悉東君所致，還是他在此術上更加精深了？”

明知此舉是威懾，這一刻眾人也為之側目，心有余悸。

而扶桑大帝死於東皇鐘一役，東王公被破封的西王母以昆侖鏡滅去，東華帝君再被咒殺，東君花費無數心血斬出的三屍全部隕落。

他猶自不肯死，直到一道悠揚的鐘聲響起，東皇鐘破開虛空出現。

“父皇！”

恍惚間，那頂天立地的偉岸身影，朝著自己伸下了手，東君的元神逐漸縮小，化作最初的模樣，握住那溫暖的手掌，眼中的神采終於徹底消散。

眼見東君化作妖身原形，被鐘吸入其內，瑤池金母也平靜下來，面對本體，開口道：“我是你嗎？”

西王母道：“是，也不是。”

瑤池金母揚眉：“既如此，為什麽我要成為你成道的踏腳石？”

西王母道：“你可以反抗，如果成功了，瑤池金母就是本體，我則成了你的化身，到那時你便可登立天庭，成為真正的萬千女仙之首！”

瑤池金母愣了愣：“所以我的反抗，也在你的成道劫數中？”

西王母頷首：“是！”

“原來如此！”

瑤池金母喃喃自語，突然盤坐虛空，周身熊熊燃燒。

片刻之間，她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黑氣，投入西王母體內。

虛空中又有一股白氣穿梭而來，同樣投入西王母體內。

而一直跟顧承接觸的西王母自身屍，也露出由衷的微笑，化作一道五光十色的氣流，投入本體。

三屍合一！

這一幕讓鎮元子和陸壓都屏息凝視，緊緊盯著西王母，不肯錯失一絲一毫的細節。

斬三屍之法，自從三清登臨混元道境，就在道門傳播開來，同樣也吸引了許多先天生靈加入道門。

毫不誇張地講，道門能有如今這般輝煌，這門直指混元的道路，有著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

但斬出三屍已是難，讓他們成長更難。

三屍的修為不一定能匹配本體，比如玉清門下的那些入了佛門的三屍，就還是萬化天境的菩薩，唯有佛門大興，才能水漲船高，道行圓滿。

難上加難的則是三屍合一，以東君這樣的身份地位，都無法功成，其他大能更是苦惱。

現在西王母經歷惡屍背叛，善屍被斬，本體囚禁萬年，稍有不慎，就會被取代的種種磨難，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當代表清氣的善屍，代表濁氣的惡屍，代表執念的自身屍重新歸一，西王母仙元流轉，透出包容一切，化合萬物的和諧與一統。

“道韻！”

鎮元子和陸壓異口同聲，語氣激動。

渾然圓滿，統納萬氣，正如鴻蒙紫氣之於神器，道韻正是混元道境的特點之一。

不過西王母還未入那令無數大能夢寐以求的境界，她閉目細細體悟著這種美妙的感覺，權衡自己直接吸納天地本源，沖擊混元道境的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