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攻心為上

“和氏璧!”

顧承立於趙王宮殿內,把玩著這枚尚未切割成玉璽模樣的寶玉。

他的身後,站著蓋聶與星魂。

世人震驚於燕趙的覆滅,震驚於呂不韋叛秦的真相,震驚於大秦的奇謀軍威。

卻不知此戰的真正操控者,只在數人之間。

天樞者,人道綱常,日月所入。

就以兩個國家的滅亡,作為首秀。

而顧承也完成了昔日的諾言。

入宮之時,就是趙國投降之日。

當然,燕趙的覆滅並不是結束,恰恰只是開始。

“韓非和衛莊,不願來秦麽?”

顧承收起和氏璧,問道。

“是。”

蓋聶沉聲道。

“既然還抱有幻想,就讓他在韓國實行法、術、勢相合的治國之法,然後絕望吧!”

顧承揮揮手。

在他眼中,衛莊用處不大,韓非卻實在是個人才。

戰國末期,諸子百家中有三人是集前人之大成,又能發前人所未發的——

鄒衍、荀夫子和韓非。

分別是陰陽家、儒家和法家。

鄒衍已死,若論思想學說上的最高成就,荀夫子和韓非這對師徒,絕對是當世翹楚,而兵家為立國,法家是安國,顧承很重視法家之道。

天下即將迎來首個中央集權的大一統時代,在這個年代,法治該是怎樣的程度,實在不好拿捏。

輕了無法真正扭轉六國舊民的觀念,明為一統,實則分裂;重了又難免淪為嚴苛暴政,高壓之下反抗處處。

所以韓非和李斯,才是關鍵人才,治國安邦。

治理天下,不是一味的追求完美,而是契合整個時代,韓非若能與李斯聯手,制定全新的大秦律法,才是長治久安的根基。

燕趙兩國,就是試點。

“韓非創立的流沙,跟姬無夜的夜幕鬥得有來有往,在他們的理想中,韓國想要強大,首先要鏟除國內的奸佞……”

當然,強扭的瓜不甜,顧承彈了彈手指,輕笑道:“去把夜幕除了,讓韓王英明起來。”

“韓王若是勵精圖治,魏國第一個容不下韓,頃刻就有滅亡之危,到那時韓該迫不及待地向我大秦投降了。”

蓋聶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星魂嘴角則咧出一抹冷笑,心領神會。

“大爭之世,弱小是罪。”

顧承總結,望向宮外:“郭開和樂乘等久了吧,讓他們進來!”

“拜見公子!”

郭開樂乘走入,大禮參拜。

再度相見,雙方已不是同一階層。

後悔嗎?

當然有些。

不過郭開早在那晚想通了。

趙國遲早會被秦所滅,與其到時做亡國之奴,倒不如早投明主。

正如歷史上的郭開,向秦國討要上卿之位,秦王笑而許之。

這四個字十分精髓,郭開想好退路,嬴政則技高一籌,果不其然,趙國滅亡後,郭開攜萬金家財去往鹹陽,中途被匪徒截,全族被殺。

關於他的死亡,有三種猜測,第一就是懷璧其罪,家財太多,引來了亡命徒;第二則是李牧的門客,為主人報仇;最後則是秦國下的暗手,這種賣主求榮的上卿,秦人自然不要。

“起來吧!”

顧承也不會要,但郭開還有很大的作用:“趙偃的情緒穩定了嗎?”

郭開神情尷尬,不知道怎樣回答。

趙偃正是曾經的趙王。

這個即位八年不到的君王,成為了趙國的末代君主,亡國之君。

毫無疑問,他的情緒不可能穩定。

不過郭開擅於揣摩人心,反應極快,馬上醒悟了顧承的意思,趕忙道:“請公子放心,趙偃的情緒,我一定讓他穩定下來。”

“嗯,不僅是趙偃,趙國的那些貴族,你也要多關注些!”

顧承頷首,對著樂乘道:“你負責燕國!”

“是!”

郭開樂乘面色變化,咬牙應下,眼中閃過獰色:“定不叫公子失望!”

如果說此時最不希望燕趙復國的,不是秦人,而是郭開和樂乘,因此這便是以毒攻毒,讓他們收拾燕趙兩國的舊貴族。

在原歷史上,秦十年之內,就將六國滅光,但除了君王囚禁的囚禁,殺死的殺死外,六國的貴族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損失,以致於秦二世動亂時,他們紛紛起兵。

同樣,由於這些貴族的存在,律法制度也容易被歪曲。

再完美的制度,都是由人執行的,腐朽的舊貴族不被清除,律法制度即便再完善,也是無用。

將燕趙貴族安排明白,顧承望向北方:“王翦還在給塞外的趙軍送軍糧麽?”

“斷斷續續。”

星魂一直盯著,回答道:“讓他們饑一頓飽一頓,既離不開我大秦的供應,又要去搶奪匈奴人的牛羊。”

“果然是合格的馴獸人,一點就透。”

顧承十分滿意。

趙軍出塞後,趙城墻就由秦軍占據,不給李牧半點反攻的機會,卻又送予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