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統北方

“圖窮匕見?這擺明著就是田光和燕丹的手法……”

顧承放下傳信朱雀送來的情報,微微搖頭。

天樞的情報系統,如今已經初見規模,正是以墨家傳信機關朱雀、天羅地網淪陷於雍城的人手和妃雪閣為根基,遍布天下七國,乃至匈奴百越之地。

因此荊軻刺燕丹的情報,第一時間就擺在了他的案頭。

其他人或許還要思索一二,結合如今的三國局勢,顧承立刻推斷,田光和燕丹是要假死,以平息戰亂。

郭開恰好尋了荊軻,這一來滿滿的既視感不說,燕丹恐怕還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歷史上荊軻刺秦王,被塑造成重義輕生、反抗暴秦、勇於犧牲的壯舉,實際上這種行為真的沒那麽偉大,相當於在無條件投降的會議上,刺殺敵方首腦,而且仔細想想,倘若荊軻成功了又如何?

那時秦國已滅韓趙,魏國基本上也完了,大軍壓境燕國邊境,嬴政一死,難不成秦國就亡了,燕國就能幸免於難?

不!

無論誰繼任秦王,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滅燕。

這種刺王之舉不僅拯救不了國家,恰恰相反,憤怒若狂的秦軍,只會在攻破燕國城池後,實施屠城,用鮮血為他們的大王復仇。

燕丹所為,不僅救不了燕國,還會給百姓造成最大的苦難與不幸。

倒是楚國開心了,嬴政一死,有機會繼續頑抗,天下呈雙分之局,一統時機再度延後,給北方逐漸崛起的匈奴以機會。

所以荊軻刺秦王這種舉動,論及個人英雄主義,那是慷慨激昂的悲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但從大局層面看,無疑是腦子一熱的昏招,因此《資治通鑒》中司馬光給燕丹的評價,是這麽八個字:

輕慮淺謀,挑怨速禍。

現在這位燕太子又來玩刺殺了,卻是我殺我自己。

“聰明反被聰明誤。”

顧承不再理會這將死之人,問道:“呂相把王翦召回來了麽?”

“昨日召回,嗯……”

身側的焰靈姬扭動著慵懶的腰肢,拖長了聲調,指著竹簡上道:“公子,這是什麽地方啊,趙軍似乎有進攻此地的意向!”

“邰陽!李牧這調兵動向,是想要聯合魏韓兩國,三晉合力,齊攻河西之地了!”

顧承接過焰靈姬標示出的戰報,點了點攤開的地圖,凝聲道。

這個年代的河西,和日後常提到的河西是有一定差別的,大體上在陜北高原、洛河與黃河之間的三角地帶,但重要性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於大秦來說,丟失河西,則關中不穩,隨時有被侵入的危險,只能由攻轉守。

實際上大秦崛起的關鍵,也在於正式拿下河西,早在春秋時期,秦就致力於奪取此地,幾度幫助晉國,但晉國始終未能履行約定,最終秦國自己動手,卻在戰國初期,被魏國奪走,函關易手,幾乎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直到商鞅變法之後,國力逐漸強盛,才奪回河西,收復崤函,與魏國平分黃河之險,後來又漸漸吞掉河東,徹底保障了關中的安全,並將之經營為東出的基地之一。

李牧如今頻頻調動兵力,似實似虛,正是要讓秦國投鼠忌器,同時給予魏韓兩國出兵的希望,甚至是引誘南方的楚國,趁火打劫。

焰靈姬卻有些不信:“公子,魏國信陵君已死,韓國更是弱小,又豈敢出兵冒犯?”

“此一時彼一時!”

顧承道:“去年信陵君初死,魏國朝野動蕩,民怨沸騰,魏王確實自顧不暇,如今亂象初平,魏王正要通過一場勝利,向外界證明他殺信陵君非昏庸之舉,至於韓國……”

顧承腦海中浮現出韓非的身影:“有識之士,是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的。”

焰靈姬眼波流轉,開動腦筋,分析戰況:“那麽呂相的意圖是,等昌平君昌文君被李牧所敗,再讓王翦接管軍權,打敗趙軍,如此一來,楚系勢力在大秦內勢必一蹶不振,他繼續掌握大權?”

“不錯!只怕到時候,連王翦都奈何不得李牧了!”

顧承搖了搖頭。

呂不韋和郭開犯的是同樣的錯誤。

李牧目前的名氣,在於大敗匈奴,放到中原並無什麽傲人戰績,再加上趙國繼長平之戰後,元氣一直未復,小覷也很正常。

呂不韋的奪權之謀,恐怕正中李牧下懷,上兵伐謀,運籌於廟堂之上,一旦被李牧算定秦軍準備先敗後勝,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倘若秦被三晉所敗,那麽楚國必然出兵,燕太子丹自然更是積極,重現昔日合縱連橫,各國聯軍,大秦一統天下的時日,恐怕要往後大大推遲了。

焰靈姬道:“那大王不會任由呂相這麽做吧!”

“呂相想要借此機會,覆滅趙國,一旦握住大秦這架戰車的韁繩,內部各方勢力必然忌憚服從,是為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