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雙宿雙棲

“恭迎殿下!”

由於是初次侍寢,房間內明顯裝扮過。

十六個燭台分布,交錯柔和的燈光充滿每個角落,地上由西域進貢的毛氈鋪就,明月盈盈拜在足容五人橫臥的大床前,身著盛裝。

她的打扮精心卻不追求奢華。

烏黑的雲鬢被一只素白發簪束起,除此之外,頭上便再無別的飾物,幾縷青絲落在眼眸前,平添幾分嫵媚,揭下面紗的臉蛋明眸皓齒,眉目如畫,一襲深藍宮裙曳地,在燈火下明耀生輝,露出宛如瓷器的圓潤肩頭,精致的鎖骨勾出優柔的曲線,再往下顯出酥胸的痕跡。

如果說梵清惠是畫中仙子,碧秀心是空谷精靈,那明月就將風姿醉人的絕代名妓,詮釋得淋漓盡致。

顧承伸開雙臂。

明月起身,芊芊素手,為他褪去外袍。

“你真的不會武功。”

肢體接觸間,真氣探入,顧承也發現了明月的體內經脈閉塞,並無任何功力在身。

他眼中浮現出奇異的光澤,饒有興致。

“妾天生體弱,無法習武。”

明月的語氣裏,透出了幾分似有似無的幽怨:“殿下勇絕當世,威加四海,還擔心妾麽?”

換成別的男人,怎麽也要展現下勇武和豪邁,顧承卻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你覺得呢?”

“殿下是不是覺得,妾心懷不軌?”

明月垂下了頭。

“總有各種各樣的人,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接近我,高處不勝寒啊!”

顧承嘆了口氣。

明月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不好,閉嘴不言。

“帝皇之家無親情,猶記得小時候,兄弟五人相親相愛,大哥和我總是照顧幾個做弟弟的。尤其是三兒,他最心善,狩獵時連只鹿都舍不得殺,我和大哥就將獵物分給他,偷偷約定日後無論什麽,都不獨享!”

顧承目露追憶,面現傷感:“可惜啊可惜,其他的還可以均分,唯獨那張寶座,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十日前入宮請安,碰見大哥時,他趁著酒氣對我惡語相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明月心中一動,輕聲道:“妾父母早亡,孤苦無依,很是羨慕殿下有兄弟姐妹呢!”

顧承呵呵一笑,看著她:“我倒有點羨慕你,霸刀嶽山只是你的養父,卻為你沖撞國公,挾持太子,犯下滔天大罪,我和大哥血濃於水,也不及你們父女之情啊!”

明月眼中異色一閃而逝,來到顧承身前,褪下宮裙,露出若嬰兒般的肌膚,婀娜白皙的身子,帶著無比誘人的嬌羞貼了上來,柔聲道:“殿下若有意,必能兄友弟恭,內平外成!”

“你覺得是我要爭太子之位,才導致兄弟決裂麽?”

顧承搖頭:“婦人之見,到了我的位置,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古奪嫡爭位,都難免血流成河!你與宇文家相熟吧,知道宇文述宇文傷兄弟的下場麽?呵,我如果失敗了,不會比他們好!”

明月撫摸著顧承輪廓分明的臉頰:“殿下平南陳,統天下,必名留史冊,又是王爺之尊,坐擁人間富貴,何不主動退一步,做個逍遙王侯?”

“逍遙王侯麽?”

顧承臉色有所舒緩。

“妾行遍四方,看過百姓疾苦,如今天下一統,皆陛下與殿下之功!”

明月眼中透出情意綿綿,柔柔地道:“殿下英雄蓋世,妾傾慕良久,義父無意中成全,此生無憾了,一想到日後若與殿下分離,就悲從中來!殿下不願與我雙宿雙棲,享受琴瑟之樂麽?”

顧承默然片刻,突然起身,走了七步,長嘆一口氣:“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首七步詩,由南朝《世說新語》傳下,共有兩個版本,四句者詞意簡完,不若六句有態,卻顯然流傳更廣。

而其中的殘酷與勸勉,恐怕所有生在帝王家的人,都記在心頭。

“你是才女,為我作畫,以示自勉!”

顧承大袖一揮。

“是!”

明月精神一振,即刻起身,取來筆墨紙硯,開始潑墨著畫。

她被稱為天下第一才女,雖有恭維,但琴棋書畫確入大家之境。

不多時,曹丕曹植兄弟相殘之景,就躍然紙上,左下七步詩更滿是規勸,讓人看了,就有種皇圖霸業一場空的意興索然。

“好畫!好字!更難能可貴的是,情真意切!”

顧承露出贊賞:“你幫了我的大忙啊!說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明月不著寸縷,俯身作畫,是何等的香艷,此刻羞不可抑,渾身上下,染了層淡淡的嫣紅:“殿下何必明知故問呢?”

顧承大笑:“那就依你所言,雙宿雙棲,琴瑟之樂!”

……

……

“晉王迷上了寵妾,一月不回王府,讓王妃獨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