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7章 正月初十

正月初十,聖杏文會正式開始。

從清晨開始,源源不斷的讀書人從四面八方抵達象州文院外,通過天地貝形成的大門,陸續進入裏面的會場。

天地貝完全復制文院的場景,但面積擴大了數十倍。

在文院廣場的正中間,有一片方方正正的杏樹林,在杏樹林的中心,白霧彌漫。

所有人都知道,白霧之中,便是傳說中的小杏壇,是方運講學形成的兩棵聖杏。

杏林北面,是莊重的聖廟,兩者之間的空地不設任何坐席。

杏林的南邊,則是文院的正門,兩者之間的廣場空地上,布滿了坐席。

離杏林最近的坐席,都是整齊劃一的圓桌,圓桌邊圍著制作精良的紅木太師椅,這裏是各國國君、大儒和大學士的坐席。

再之後,沒有圓桌,擺著許多普通的椅子,這是各國翰林和進士的坐席。

再往後,全是嶄新的長木凳,這是工家大學士臨時出手大批量制造之物,凡是讀書人,都可以在這裏就坐。

非讀書人,不得進入聖杏文會,這比之前的中秋文會更加苛刻。

那些大儒和大學士並沒有來,但其他地方已經坐了許多讀書人,從童生到翰林皆有。

各地的讀書人聯袂而來,比鄰而坐,擺放食物酒水,談書論文,談天說地,頗有在聖杏文會開始之前先開始小型文會的架勢。

到了下午,整座嶽陽城好像空了似的。

那些嶽陽城的非讀書人充滿矛盾地看向文院,既羨慕那些能參與聖杏文會的讀書人,又慶幸這些人即將離開。對於嶽陽城當地居民來說,外來讀書人是商機,但數量過多便成了負擔。

傍晚時分,大學士、大儒和國君們陸續來到坐席,原本喧鬧的文會現場慢慢平靜下來。

僅僅是一位位大儒自然散發的氣息,就足以讓所有讀書人不敢喧嘩。

不多時,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人走到大儒坐席之前、杏林之下。

那中年人兩鬢霜白,眉如兩劍,目光如天星般璀璨。

他只是隨意一掃,大儒之下所有人都本能微微低頭,不敢與他的目光相接。

每個人都從他的目光中看到鋒利的長劍。

李文鷹的目光在慶國席位上似乎多停留了一刹那。

許多人尤其是慶國讀書人,面色復雜地看向這位大名鼎鼎的劍眉公李文鷹,當年,此人壓得眾多慶國同輩讀書人擡不起頭,若非李文鷹文戰無雙但詩文稍遜,慶國讀書人那些年簡直如噩夢一般。

但是,在一處慶國大儒與大學士聚集的區域,那裏的所有慶國人都面帶微笑,毫不掩飾笑容裏的自信。

因為,他們之中坐著一位曾屢次在文比中勝過李文鷹的大儒。

一門三狀元,父子四學士,紀家的紀安昌。

文戰不如,但論詩詞風流,紀安昌在當年更勝李文鷹。

紀安昌雖為大儒,但這些天一直在暗中行事,甚至未去聖院接受新的文位,即便身上的衣服也是舊的大學士青衣,而非大儒紫袍。

與他同桌的都是大學士。

紀安昌身邊的宗學琰暗中傳音道:“安昌老弟,雖然你這些天你低調行事,但各國早就知曉,這樣會讓你難以一鳴驚人。不過,不妨事,那些普通讀書人並不知曉。只要文會結束我們稍加運作,必然能讓你成為此次文會的唯一勝利者。只是……你真有信心文壓包括李文鷹在內的所有人?”

紀安昌微笑傳音道:“紀某苦心修煉多年,為的便是再壓李文鷹!可惜,李文鷹乃是此次文會的主持之人,占據優勢,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先作詩還是最後參與,甚至可能不參與賦詩。若是他先作詩,我會立刻出手,若是他最後賦詩,那我分兩步走,一開始先作一首詩試探,最後等他作完詩,強行起身誦詩,將其穩壓。當然,他若是不作詩,我毫無辦法。”

宗學琰微笑道:“這點你放心,李文鷹與方運乃是至交,此次文會既然是要詠方運,他沒有理由不參加。更何況,我們已經做好準備,若在結束時李文鷹不作詩,我們便會用激將法逼李文鷹,他若不賦詩,必然能讓他文名受損,而且能離間他與方運。所以,到了那時,他只能硬著頭皮作詩。”

“好,只要李文鷹能作詩,我便有把握勝他。”紀安昌面露傲然之色,當年與李文鷹文戰雖然從未贏過,但論詩詞,十勝七八。

宗學琰道:“那就好。不過……為了刺激李文鷹以及景國讀書人,我想提前透露消息,說你要力壓李文鷹,不知可否同意?”

“只要能逼李文鷹作詩,一切皆可!”紀安昌道。

宗學琰輕輕點頭,但心中卻是暗嘆,當年李文鷹給紀安昌留下的心理創傷太嚴重。紀安昌雖然憑借天賦和努力晉升大儒,但若不徹底擊敗李文鷹洗刷恥辱,到二境齊家已經是極限,絕對無法達到治國之境,畢竟文戰之前被李文鷹嚇得逃跑,是極大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