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6章 怒降秋雨

金鑾殿中,群臣激憤,紛紛指責柳山。

左相一黨的官員沉默不語,除了寥寥幾人,無人敢出口反駁。

“若柳相執意如此,那本帥便率軍護送方虛聖北上。”陳知虛道。

眾官平靜下來,陳知虛乃是景國大元帥,除非有滅國之危難,這些年很少率軍外出,最多是輕騎簡裝外出慰問或檢閱各軍。

一旦大元帥要外出,按照規定,至少會有十萬大軍隨行,而且都是京軍的精銳。

京軍現在已經是景國最後的依仗。

若景國面臨危險,大元帥可以繞過內閣,只要有聖旨便可率軍出京。

畢竟,大元帥論品級與四相相當。

古銘舟怒道:“陳大元帥何出此言?你若一走,京城空虛,萬一蠻族偷襲京城,你便是景國罪人!”

“方虛聖前往前線,若是被蠻族圍攻,本帥同樣是景國罪人!”陳知虛道。

柳山嘆息一聲,道:“既然陳大元帥如此,那老夫便退讓一步。京城最近新軍頗多,我看就讓玉河軍與青河軍隨方虛聖北上,十萬之眾,也算足夠。”

眾官一聽大為高興,但隨後深思起來。

玉河軍與青河軍成軍不足三個月,招募的都是新兵。

從去年開始,新兵招募的年紀放寬,這就導致現在的新軍士兵年紀大的大小的小,有十六七歲的娃娃,還有四十余歲的中年,不知多久才能形成戰鬥力。

最關鍵的是,玉河軍與青河軍是步兵,新軍步兵一旦北上反而會成為累贅。

營救張破嶽越快越好,應該讓方運率領騎兵,而且是輕騎兵。

左相一黨的官員不動神色,心想姜還是老的辣,先假裝不派兵,然後又決定派兵可還不如不派。

“左相大人,您身為一國之相,卻如此針對虛聖,就不怕萬民唾罵、千夫所指嗎?”

柳山氣定神閑道:“老夫是一國之相,並非是方家之相。更何況,君為輕,濟王更輕。老夫眼中只有景國,沒有虛聖!”

古銘舟附和道:“諸位莫要爭了,現如今景國風雨飄搖,若是因為方虛聖再鬧出大亂子,景國必然分崩離析。既然方虛聖能滅蛟聖傳承,那前往北方救張破嶽不在話下,我們只需要在寧安等待方虛聖凱旋即可。此刻,亂不得啊。”

眾多官員咬牙切齒,古銘舟幾乎用景國的安危來要挾所有人。若是平常時期柳山如此,現在方運歸來,趁帝黨勢大可以廢掉柳山,可現在蠻族大舉進攻,無論是清洗柳黨還是柳黨全部乞骸骨致仕,整個景國必然會崩潰。

柳黨上下若全部離開,景國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恢復,而這一年足夠蠻族包圍京城。

在任何史書上,被異族包圍京城都是奇恥大辱。

更何況,誰都不清楚柳山下台後慶國會做出什麽事,萬一宗聖撕破面皮命令慶國千萬大軍揮師北上,借平蠻之名侵占景國國土,在場所有官員只能眼睜睜看著,等陳觀海出面。

這樣,等於逼陳觀海同時面對狼戮與宗聖兩尊半聖,後果不堪設想。

以前帝黨對柳山一黨是忌憚,而自從柳山顯露執道者的身份、蠻族大舉入侵後,帝黨對柳山一黨的態度就變成投鼠忌器,動柳山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突然,天空一聲霹靂,響徹千裏。

隨後,烏雲凝聚,大雨傾盆。

秋雨落京畿。

許多人心中驚駭,從金鑾殿大門望去,方才明明是晴空,現在卻萬裏烏雲,絕對不是自然現象,是哪尊大人物動了怒,連大儒的憤怒都不至於形成範圍如此廣闊的雲層。

城內的雨因為聖廟的緣故淅淅瀝瀝,但城外沒有聖廟庇護的地方,大雨如注,如浪如墻。

很快,眾人望向方運。

方運是文星龍爵,又是長江之主,他現在對一界氣候的掌控,已經與龍皇等同,僅次於眾聖!

這位文星龍爵,心有怒氣。

方運從太師椅上站起,一邊向外走一邊說話。

“那十萬步兵留在京城吧,本聖只帶私兵前往三連戰堡,若是有人願以個人名義隨我前往,可從寧安城出發。內閣與元帥府明日準備大閱,本聖親書出征詩壯行,北上救張破嶽!柳山,記得守好寧安城門,迎接本聖!”

大元帥陳知虛起身,作揖拜送方運,並道:“本將明日親執鼓槌,為方虛聖擂鼓助威!”

眾官紛紛向方運作揖恭送。

皇宮的侍衛目送方運離開,眼中充滿了艷羨之色,現如今除了陳聖,也只有方運能夠踏白雲而落,去留隨心。

送走方運,其余官員依舊留在金鑾殿中,一邊爭論,一邊處理政務。

秋風細雨,方運從皇宮的側門走出,附近的雨水向四面八方飄散。

青衣不沾雨。

方運走到文相的馬車前,對車夫道:“我今天沒坐馬車,你先把我送回泉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