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9章 張某不願留名姓

馬車緩緩前行,發出骨碌碌的聲音。

文界之中,方運掛念的人並不多,除了張經安,只有數人。

自從回到文界,方運就發覺聖廟為自己儲存了海量的傳書,只要自己接受,數以萬計的鴻雁傳書會飛來。

方運暫時放棄接受,坐在車廂裏。

不多時,馬車來到城南的一處菜市場,緩緩在菜市場中前行。

此刻已經是黑夜,菜市場中有些昏暗。

車夫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按照方運的指示趕車。

車行片刻,方運突然稍稍掀開窗簾,從縫隙中向外看。

天寒地凍,菜市場的人比往常少,但菜販們照常做生意。

就見一個簡陋的木棚中,掛著一盞昏黃的馬燈,馬燈下面擺著許多暖箱,暖箱被棉被蓋著,露出少許綠色的菜葉,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婦身穿厚厚的棉襖,正站在木棚之中輕輕跺著腳,偶爾叫賣一聲。

“新鮮的白菜,一棵只要十八文……”老郭大聲喊著,瞄了一眼馬車,就見馬車的窗簾落下。

老郭突然停嘴,疑惑不解地看著那輛馬車逐漸走遠。

“老頭子,你看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馬車裏坐著認識的人。”

“能坐馬車的都是有錢人,你能認識什麽有錢人。”

老郭嘿嘿一笑,慢慢挺直脊梁。

方運把老夫妻倆的話聽在耳中,微微一笑。去年自己帶著張經安掏糞的時候,就與這位老郭在一起,此人厚道老實,幫了不少忙,在方運帶張經安離開時,留給老郭一千兩銀子,外加他親手所寫的“珠江侯張龍象”一紙。

見到老郭沒有受自己牽連,方運便放下心,但隨後,面色陰下來。

在珠江城的時候,方運曾前往一對農村夫婦家做客,因為楚王清洗珠江軍,自己到那家人做客的事被告發,導致那對夫婦被流放,而那位農婦在流放的途中去世。

方運目光一暗,但很快恢復正常。

馬車繼續前行,不多時,停在長河街的一家酒樓門口。

長河街並非是最繁華的街道,京城中有身份的達官顯貴絕不會來這裏,但是有些財物之人則經常來這裏,也是普通讀書人的聚會之地。

方運擡頭一看,黑色的門邊上寫著“紀家酒樓”四個大字,與這條街上的其余酒樓並無不同,有三層高,但方運選擇了這裏。

方運讓車夫留在樓下,邁步進入紀家酒樓,掃視一眼,便從樓梯上二樓走去。

或許是因為冬日的夜晚,一樓與二樓並不熱鬧,一個小二本過來詢問方運,方運隨手扔給他一兩銀子讓他離開,然後向三樓走去。

三樓與下面不同,十分活躍,方運聽到眾人的話語聲,便知道可能是一場小型文會,不過自己就是讀書人,而且只是去三樓看看,樓梯口並沒有封路,上去並無不妥,便繼續向上走。

樓梯貼墻,方運正走到樓梯的中段,樓上一個小二微笑著向下張望道:“這位客官,您可是參加文會之人?”

方運擡頭望向三樓的小二,停在樓梯上,道:“若第三層禁止讀書人進入,我可去其他酒樓。”

方運發覺,小二的態度出現明顯的變化,面帶冷意,充滿戒備。

“按理說,並非文會之人,不得上三樓。”小二的語氣很不客氣。

小二又看了一眼方運,此刻的方運外形是張龍象,雖然是個一臉絡腮胡的壯漢,但氣質非凡,小二遲疑起來。

這時候,三個讀書人走到樓梯口,皆身穿童生服,都是二十余歲快三十的模樣。

問清原委後,其中一個面色白凈的童生笑道:“這位兄台,雖說我們在三樓舉辦文會,並未邀請外人,但也並不排斥天下讀書人。只不過,你並未穿文位服,我們也不敢貿然歡迎。我看……既然兄台想上三樓,那就作一首詩,只要獲得我等認可,便可加入,如何?”

文界與聖元大陸不同,若聖元大陸出現一個像張龍象的人物,九成的讀書人都會認得,但文界交流不夠通暢,而且這幾人都是童生,連官印都沒有,都不能進入論榜暢談,很難看到張龍象的畫像。

就在這時,十余讀書人走到三樓的樓梯護欄邊向下看,除了四五個秀才,大都是童生,無一認得方運。

那些人問清方才的事,都笑了起來,一位面相和善的秀才解釋道:“這位仁兄,我們並非是刁難你,而是荊州習俗。”

方運笑了笑,道:“無妨,一首詩而已。”

方運說著,邁步向上走,走了三步後,繼續邁步,同時道:“一爬爬上最高樓。”

眾人一愣,刹那之後哄堂大笑,打斷方運的話,幾個年輕的童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那小二也在偷笑。

“這位仁兄,你三四十歲了,作了這種詩,竟然敢說自己是讀書人?我都替你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