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方愛卿甚好

三尺六寸的橙色才氣懸浮其上,乃鳴州之詩。

敖煌卻不是個有眼力見的龍,他一聽叫好聲寥寥無幾,甚至無人點評,憤怒不已。

“這麽好的詩怎麽沒叫好?意境多好啊!‘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的意思很明確,現在才是春天最好的時候,勝過煙柳遍地的京城。多好啊,你們眼珠子被春雨蒙上了嗎?”

方運給敖煌使了一個眼色,敖煌一愣,兩只大龍眼一轉,意識到氣氛不對,老老實實盤在椅子上,望向蘇小小。

蘇小小用手蘸著清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柳”字。

敖煌恍然大悟,喜道:“方運果真厲害,沒想到此詩暗藏玄機。好!更好了!”

左相一黨方才還暗中得意,憑借軍方調動徹底獲得寧安縣的軍權,進一步限制方運。可沒想到方運回手以詩詞反擊,讓他們顏面大失。

關鍵這反擊太快,許多人從另外的角度解析這首詩,發現極為犀利。

“天街小雨潤如酥”明顯是指京城變天,而“草色遙看近卻無”,聯系後文,是在影射左相一黨看似強大,實則大勢已去,外強中幹。最後兩句就是在寫,這些年景國最好的時候就是現在,勝過左相柳山只手遮天的時代。

這首詩若是放在去年的春天出現,沒人會有這個聯想,但現在問世,眾人卻不得不浮想聯翩。

左相柳山年過半百,一身青衣大學士袍,安然坐在紅木椅上,身邊就是文相姜河川。

和半年前相比,柳山瘦了一分,鬢角有些微白,但精神更顯矍鑠,雙目與往常一樣,如湖似海,仿佛蘊藏奇異的力量,如一座歷經歲月沖刷的古城屹立在大地之上。

可再仔細一看,柳山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所有的力量仿佛都已經消散,只是眸子深處的光芒比星辰更璀璨。

許多人發現柳山面色,於是暗中觀察方運的表情,想知道他這是有意影射柳山還是無心之作。

方運卻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寫完後便向太後與國君一拱手,正要離開,國君奶聲奶氣大聲道:“方愛卿甚好!”

方運一愣,這語氣明顯在模仿太後,於是露出溫和的微笑,望著坐在太後身邊的小國君,道:“謝國君誇贊。”

“嗯!嗯!”胖乎乎的小國君露出喜悅的笑容,用力點頭。

太後輕輕撫摸小國君的後背。

方運看不到面紗後太後的面龐,但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溫暖。

直到方運走下漢白玉石階,回到座位,文會才恢復正常,許多人高聲稱贊。

只是,某幾桌的人始終閉口不語。

計知白重重一嘆,也不說話,低頭喝著悶酒。

何魯東微笑問:“方會元,你是因為被逼迫太甚才臨場作此詩反擊,還是醞釀多日?”

方運淡然一笑,舉起酒杯,道:“來,我敬大家一杯。”

一飲而盡,沒有人再問這個問題。

方運夾了一筷子雞肉,正要吃,就見身邊一個白影閃過,奴奴跳到腿上。

方運把雞肉遞給小狐狸,哪知一向貪嘴的小狐狸搖搖頭,表示不吃。方運也不強勸它,把雞肉放入嘴中,閉上嘴,慢慢咀嚼,不發出一絲聲響。

方運正要繼續吃菜,奴奴笑嘻嘻起身,兩只小前爪搭在他身上。

“怎麽了?”方運低聲問。

奴奴沖奉天殿的方向努嘴。

“想去那裏?”方運問。

奴奴笑嘻嘻點頭。

“現在不行,以後有機會帶你去。”方運撫摸奴奴的小腦袋,繼續與其他人聊天。

奴奴不情願地匍匐在方運腿上。

方運為文會獻上一首別開生面的詩詞,直上文榜,如同一盆冷水,澆滅少數幾人文壓虛聖的妄想。方運敢以詩詞斥責左相一黨,他們若是迎頭撞上,必然粉身碎骨。

不過其他各國的文人很努力,仍然想在早春文會上壓過方運大作。

早春文會不會像雪梅文會一樣專設一個有競爭的文榜,共用普通的“丁榜”,但卻更加激烈,因為,丁榜之上積累了最近所有的優秀文章或詩詞。

前幾個月方運的詩文依然高懸丁榜,哪怕會隨著時間而降低排名,也會持續很久的一段時間。

進士春獵上的回氣詩《泉園觀水》高居其上,再加上新詩《早春細雨》,其他文人能競爭的丁榜之位不過三個。

大儒們不會在這種時候爭文名,但乙榜的大學士與丙榜的翰林們爭的如火如荼。

這些人都在暗自慶幸不與方運同榜廝殺。

一個又一個讀書人陸續前往高台書寫自己的詩詞,若有才氣超過一尺出縣,則由翰林點評,若到兩尺才氣達府,則由大學士點評。

那些真正的有才華之士,都沒有在此次文會上爭文名,畢竟虛聖方運最先獻詩,文無第一,該謙讓的時候理當謙讓,跟方虛聖爭文名且不說會被同僚反感,能不能保全文名才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