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天花亂墜

小國公依舊盯著方運,方運卻始終不看這個被藥布包裹的康王之子。

景國和嘉國雖然未接壤,但兩國間也有少許矛盾,只是並不劇烈。

畫道大師阮淩身邊的弟子則不滿地瞥了一眼小國公,小國公若不說,阮淩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可現在小國公揭穿阮淩來這裏的目的,若阮淩指出方運的謬誤,那必然名聲大震,若是無法指出方運的紕漏,那阮淩回國後必然無顏見人。

阮淩須發皆白,淡然一笑,以舌綻春雷道:“畫道之境浩瀚無垠,不以新老分上下,只以功底論英雄。方鎮國滿籌過淩煙閣,乃是千古第一奇才,老夫自嘆不如。至於今天講學,與往常一樣,不論成敗,只談得失。老朽來此,以學生之心聆聽,以同道之心拾遺。至於他人之言,不足為憑。”

眾人紛紛點頭,這才是三境大師的氣度,哪怕幫雷家針對方運,也不像小國公那般狗急跳墻,只是仍然露出鋒芒,最後的“拾遺”二字透著畫道三境的驕傲。

若是阮淩一直謙虛下去裝模作樣,才會被眾人不齒。

小國公一聽阮淩如此老奸巨猾,目光一閃,再度以舌綻春雷道:“爾等嘉國……”

眾人愕然,小國公剛才不過是挑撥離間,這次簡直是要破口大罵。

“滾!”

掌院大學士大喝的同時隨手一揮衣袖,就見小國公的嘴被狂風封住,隨後他從石階上倒飛出去,飛出樹木組成的院墻,飛了上千尺,重重砸在地上。

“哢嚓……”

骨骼碎裂之聲在小國公體內爆響。

“噗……”小國公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浮現懊惱之色,那些大學士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掌院大學士更是文相心腹,不可能容許冒犯方運的人囂張。小國公雙眼一閉,昏死過去。

悅習院中一片寂靜。

方運輕咳一聲,道:“琴道與書道講完,開始進行第三講畫道,也是今日講學最重要的內容。這第三講的內容,便是皴法。皴法之技,在人族已經出現萌芽,並不為人所重視,但我經過深入研究,得出一個結果。皴法之未來,便是山水畫之未來!無皴法,不山水!”

許多人倒吸一口涼氣,方運之前一直是以謙謙君子之態教學,字斟句酌,可這番話已經超出口出狂言的範疇。

但是,有了之前的教訓,所有人把懷疑壓在心底,靜靜地看著方運。

方運稍一示意,立刻有人前往立起豎立的畫板,鋪上紙張,固定在畫板之上,方便台下的人觀看。

方運提筆蘸墨道:“我曾在江州文院求學,教我畫道的是蕭繹蕭先生,他雖教我等工筆,但寫意也獨樹一幟,用了一種少見的‘破墨’之法。現在我就以破墨法快速繪出一幅簡易山水。”

接著,方運提筆繪畫,以破墨之法繪畫。

此刻的蕭繹雖然在山水中運用破墨之法,但對破墨法的見識遠遠不如現在的方運,方運揮毫潑墨,不多時便畫出一幅濟縣山水,然後講解破墨山水的種種。

破墨之法在人族早就出現,並未成體系,還在孕育發展的過程中,沒有多少人重視,可方運先以破墨法繪畫後,又從深層次講解此法,立刻在現場掀起高潮。

大量的畫道名家一邊聽一邊提筆書寫,把不懂或想問的話寫在紙上,向前遞去。

阮淩的弟子聽得無比陶醉,突然聽到不解之處,提筆就要寫下來傳到前方提問,可在落筆的一刹那身體一顫,猛然驚醒,迅速收回毛筆。

他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偷偷觀察老師,自己和老師可是受雷家所托攻擊方運,自己倒好,不僅沒能找出方運的紕漏,反而要請教,要是再年輕十幾歲必然會被老師打爛屁股。

見阮淩聚精會神地聽著方運講學,根本沒有看到周圍發生的事,他的弟子輕輕松了口氣。

“我是來找茬,不是來學習的!”阮淩的弟子在心中默念。

方運準備得十足,講得深入淺出,連那些對畫道了解不深的人也聽得入迷,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步入畫道。

方運先講破墨之法,是尊重畫道的發展軌跡,隨後,方運默不作聲,調動才氣,當眾以聖元大陸前所未有的“斧劈皴法”來畫泰山。

一開始眾人不覺得什麽,畫著畫著,方運下筆如巨石相撞,提筆似落石滾滾,就見一道道遒勁有力的墨跡出現在畫卷之上,頓挫曲折,畫中的山巒如同刀砍斧劈,盡顯泰山山石的質地之堅、棱角之利,形成前所未有的巍峨之象。

在才氣和一境畫道的作用下,眾人眼中的泰山竟然徐徐升高,有破紙而出的趨勢。

一位二境畫師猛地起身,不由自主贊嘆道:“這……一境墨繪二境畫!怪不得能滿籌過七亭!”

“他手中拿的不是毛筆,而是一把斧子,正在泰山上劈石頭!我絕不會看錯,我還能聽到斧劈山石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