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靈物自獻(第2/2頁)

莊舉人身體一哆嗦,最後幾個字的腔調都變了。

方運道:“莊兄所求何事?”

莊舉人彎腰作揖,誠懇地道:“陳家出了此事,我等心中忐忑,一場喜慶的婚宴變得猶如冰窟,無人願意見到。方鎮國你素來大才,乃是我景國第一新秀,希望你可寫一篇詩文,解陳家之圍。尤其今日是陳靖兄的大婚,我與陳靖兄曾同在學宮學習,不忍看他的婚禮變得如此淒涼。”

眾人立刻明白,這是趁機向方運發難!

這種時候沒人敢寫詩文,寫的歡慶,怎麽對得起老太夫人?寫的悲傷,那陳靖夫婦怎麽辦?所以眾人只談經義或策論,這是最正確的方式,既不會冷場,也不會讓陳家人太難堪。

莊舉人偏偏在這種時候提出這個要求,意圖太明顯。

方運若是答應,作不好必然文名有損,要是不答應,可莊舉人的要求又合情合理,方運拒絕,反倒失了文人表率的氣度,陳家是不會怪罪,但面子上總有些過不去,甚至會有人覺得方運不在乎陳家的臉面。

幾乎所有陳家人眼冒怒火,若此人真心想解圍不算什麽,可明明是在利用陳家的禍事攻擊方運,若不是此刻不宜動怒,而且關系到陳家顏面,他們早就把莊舉人打出去。

許多人都看著莊舉人,但那些高文位和年齡大的人卻望向小國公和衣鳴天所在的地方。

衣鳴天感受到陳家人的怒意,慌了神,低聲輕喝:“莊兄,你做什麽?馬上回來!”

莊舉人低著頭,一言不發。

小國公面無表情,甚至沒有回頭看莊舉人,手中不斷把玩著小巧的酒杯。

方運沉默不語。

莊舉人頭低得更低,道:“還望方文侯解我等之困,代表我等祝陳家平安。”

陳家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眾人的目光聚集在方運身上。

方運緩緩道:“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那在下便拋磚引玉,鬥膽作詩一首,以安賓客之心。”

“筆墨伺候!”一個陳家人急忙道,並輕輕松了口氣。

那大儒張戶隨手一揮,方運面前的桌子上的所有菜肴立刻消失,光潔可鑒。

“我有筆墨。”方運說著,從飲江貝中拿出筆墨紙硯和水等物,趙紅妝為方運研墨。

方運挑了一支五紫五羊的兼毫,剛柔並濟。

方運提筆蘸墨,筆懸半空,道:“逝者已矣,去而無回,我等理應尊重逝者遺願,恭祝新人。”

少數人皺起眉頭,感到不妙。

小國公的嘴角出現細微的弧度又迅速消失。

方運提筆書寫。

“紅燈銀燭兩輝煌,月老無常共舉觴。今日逢兇偏化吉,一堂吊客賀新郎!”

此詩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感到心中的大石頭落下,倍感輕松。

陳家人全都感激地看著方運,此詩悲喜交加,但最後卻轉悲為喜,尤其是那句“今日逢兇偏化吉”,把此事定性,一掃壓著陳家的陰霾,完全達到此次婚宴“沖喜”的目的。

否則的話,陳家的敵人必然會汙蔑陳家家風如何如何,在嫡系子弟的大婚上逼得陳太夫人去世。

右相曹德安輕嘆一聲,道:“‘月老無常共舉觴’此句甚佳,陳太夫人巾幗不讓須眉,又年過百歲,離開時月老無常一同舉杯相送,兇事化吉,乃是喜喪。”

“陳太夫人全壽、全福、全終,又親眼見兒孫成家,當然是喜喪!”

“不愧是方鎮國,可顯文名,可助人於困境,難得,難得。”

眾人紛紛稱贊。

陳家那原本凝固的空氣有了松動。

就在眾人說話之時,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沒有人關注。

衣鳴天扭頭看向小國公的右手,他的手死死握著,幾片杯子的碎瓷片掉落在地上,隨後,一滴滴鮮血從他手中流出,滴落在潔白的瓷片上,如同一朵朵鮮艷的桃花綻放。

正堂之中,一位陳家翰林向莊舉人拱手,道:“多謝這位舉人提議,讓方運幫我陳家解圍,等我陳家處理完此事,必當重謝兩位。”

陳家是半聖世家。

莊舉人身體一抖,一翻白眼,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礙事的東西!”大儒張戶大袖一揮,莊舉人被狂風卷起,飛出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