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逆種文人

眾學子還想繼續議論倒背如流,但那舉人講郎提高聲音道:“方運通過請聖選後,劍眉公突然踏青雲而降,問方運應如何處置衛院君。衛院君不肯招出同謀,方運認定衛院君理當處死,於是劍眉公以唇槍舌劍斬殺衛院君!”

“衛院君死了?”

食堂裏再也沒人敢說話,衛院君可是有進士之位的府文院院君,只要不是背叛人族,連景國國君不能殺,可劍眉公說殺就殺,這就是在聖院有權位的好處。

這些人沒見到當時的場面,所以不知道說什麽,那講郎繼續道:“衛院君死後,人人叫好。方運說的沒錯,在聖選時再次加害於方運,此人不死,景國無法,人族不正!”

許多人想象那個場面,隨後絕大多數人微微點頭,在請聖選的過程中害人,那和殺人沒什麽區別。

莊帷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方運身邊的李雲聰放下筷子,道:“恕我直言,衛院君是左相門人,是柳家的走狗,柳子誠竟然也在當場,那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了。不過,柳子誠最後向方運認錯,承認想謀害方運,這是不爭的事實。”

方運倒沒想到這個平日不多話的李雲聰這麽厲害,說“謀害”而不是“害文名”,知道的人當一回事,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柳子誠真承認了要殺方運。

莊帷用遠比剛才小的聲音道:“方運,無論怎麽樣,你和你的童養媳都沒事。既然你剛才說已經原諒了他,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和他正式握手言和吧。辦個詩會,邀請大源府的名流,你說怎麽樣?”

方運露出淡淡的微笑,道:“莊兄此言差矣,我已經在府文院原諒了他,自然就不需要什麽握手言和,你多心了。至於詩會什麽的,我是真沒有時間參加,我家裏的請柬拜帖已經可以用來燒火做飯。”

莊帷立刻拉著長長的臉道:“請聖選的過程我不知,若有冒犯,我向你告罪。我是真心想讓你們倆談和,難道你連參加文會的面子都不給我嗎?”

“莊兄誤會了,我準備參加六月的府試,正在備考,不能去了,還望你見諒。”方運道。

莊帷勃然大怒,但立刻壓制住怒火,道:“我當你是君子,親自在大庭廣眾之下邀請你,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輕視我!府試?你剛考上童生,連經義都不會做,還想考秀才?你幹脆說你不僅要考同年秀才,還要考同年舉人算了!”

方運微笑道:“莊兄好眼力,我就是要考同年舉人!要是今年考中舉人了,我還會考進士試試,說不定你我一起上京。”

“你……”莊帷自知一個舉人跟聖前童生不能過於糾纏,不論輸贏都會大丟臉面,拂袖而走。

莊帷等人走出食堂,一旁的人道:“莊兄,這方運雖有才名,但也太狂了。你可是一位舉人,他就算推辭也應該找別的借口,考同年秀才?笑掉大牙。”

“他有大才,卻不會做人,將來必將吃虧!莊兄一番好意全都成了驢肝肺。”

莊帷面色緩和,道:“我本不想跟他計較,可他太不識擡舉!你們幫我找人盯著他,下次他再有什麽詩篇問世,第一時間通知我。若是他能做出鎮國詩詞文,我半句不提,若是他做的達府以下的,我必然讓他知道什麽叫‘舉人評語’!”

其他舉人會心一笑,一人道:“他終究是小小的童生,哪像我們經歷過那麽多文會,幾乎可是說是從詩詞戰陣裏殺出來的。寫詩詞或許不如他,要是評論嘛,他必然不如你我!”

幾個人正走著,就見一個身穿紅色稠袍的中年人笑著趕來。

莊帷認出這是文院裏一個童生小吏,連品級都沒有,在州文院素來沒什麽地位,此刻那人高高興興,手裏拿著一卷文書。

一旁的舉人笑著那小吏問:“今日有什麽大喜事?”

那小吏喜道:“當然有好事。方運通過無人通過的請聖選,為大景國爭了臉面,左相親自為方運請功,太後封方運為太子侍讀、宮中行走。命禮部和吏部發下文書,宮裏的賞賜再過幾日就到。”

“哦,那你去吧。”

幾個人面露詫異之色。

“這事不對。宮中行走也就罷了,這是和六部尚書一個品級的待遇。國君年三歲,封方運太子侍讀算怎麽回事?這太子侍讀雖然無品級,但一般來說至少要由六品的官員或勛貴兼任,而且要身家清白,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莊帷笑道:“左相好手段!這次方運過了請聖選,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若是不獎,則過於不公,若是獎了,方運如此狂妄,怎能讓他得到好處,所以就給了他一個毫無用處但好聽的閑職。看來左相果然不喜方運。”

“萬一這是左相的示好怎麽辦?”

莊帷冷笑道:“方運那種寒門別的沒有,骨頭倒是硬,他既然寫了《歲暮》,就斷了走左相的門路。我也不會像柳子誠那般打擊他,只是讓他吃點苦頭而已。這裏是州文院,不是小小的濟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