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聲玉振

許多人下意識的後退,避免卷入這場紛爭。

那些愛惜名聲的人,絕不會在這時候幫管堯源,因為那等於幫臭名遠揚的柳子誠。

那些怕事的同樣兩不相幫,因為方運畢竟是方守業的侄子,據說還跟李文鷹大學士有一定的關系。

方運一席話,把柳子誠和管堯源及其死黨孤立起來,徹底斷了他們利用其他秀才打擊他文名的可能。

管堯源好像一點都不生氣,唉聲嘆息道:“方運,你真的誤會了,我真不是孤立你,你是因為生於寒門,心中仇富仇官,以為我們這些士族一定會害你。我承認我不該提柳子誠,我再一次鄭重向你道歉。唉,不怕你們笑話,我自己花這麽多錢,就是想揚我文名。方運不來,我想辦法得到魁首,方運來了,我比誰都高興,萬一我舉辦的詞會多出一首鳴州或者鎮國詞,那也有我的文名啊。”

方運道:“管兄好手段,無法孤立我,就要把我和士族對立。我們寒門子弟從來不仇富,我們仇的是為富不仁!你處處示弱很聰明,但我想問一個問題,你管堯源平時就是一個這麽八面玲瓏、被人指著鼻子罵也不還口的謙謙君子嗎?事有反常,必為妖!”

眾人恍然大悟。

管堯源面色大變,下意識去看周圍的人。

有的人躲避管堯源的目光,有的人面帶冷笑,有的人輕輕搖頭。

人人都知道管堯源平時雖然也算有禮,但卻不像今天這般委曲求全,今天他卻偏偏這樣,無非是以退為進,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可憐的人,要反襯出方運是一個咄咄逼人的小人。

高明鴻立刻怪腔怪調道:“我說你管大少今兒個怎麽這麽軟,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道歉,那委屈的樣子跟個小娘們似的,原來是另有所圖。也是,你和柳子誠都能共玩一個小妾,關系那麽好,當然要為他報仇。”

眾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兩個秀才共妾說不上大醜事,可也絕對會有損文名。

管堯源死死咬著牙,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喝罵咽回肚子裏,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罵了,那麽方運必然會趁機說他暴露本性。

管堯源怒道:“高明鴻,你怎能如此侮辱我?我若不是為了詞會和文名委曲求全,早就跟你比鬥戰詩詞!我管堯源好說話,你們當我是軟柿子捏?我現在罵柳子誠是畜生,你們滿意了嗎?”

管堯源身後一人突然譏笑道:“什麽狗屁聖前雙甲,不就是怕了嗎!怕我們的詞超過你,怕你的文名不保,所以才故意把話題往柳子誠身上引。否則管兄隨口一說,你何至於反應這麽大?你方雙甲的胸襟呢?你方案首的氣度呢?”

“嚴躍!少說兩句,方運不是這種人!”管堯源低聲呵斥,然後露出無奈之色。

盼兒道:“你們別說了。千錯萬錯都是盼兒的錯,盼兒不該因為仰慕方雙甲而逼他作詞。其實盼兒年紀大了,想找個好歸宿,因為極愛方雙甲的文名,就想嫁於他,無論是妻是妾都心甘情願,但女人家終究面皮薄,所以就跟管公子說好,要是方雙甲來了,就說我今夜將委身詞會魁首,若是方雙甲不來,此事不提。沒想到盼兒愛慕心切,卻做了蠢事。”

盼兒說著,向方運微微屈膝萬福,然後道:“望方公子垂憐,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非要公子作詞的,妾身願自罰三杯。”

嚴躍大叫:“這怎麽行!他方運明明就是怕被人比下去,所以才不敢作詞,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愛才,甚至拒絕一位舉人,可方運把你當豬狗,你何必為難自己!”

“嚴躍!”管堯源低吼一聲。

明玉樓靜悄悄的。

方運輕嘆一聲,心中起了波瀾。

“好一個柳子誠,差一點我就信了。當年你就是用這種方法,要不是玉環堅貞,那個方運被你賣了還替你數錢。現在又是用這種虛虛實實的手段。我要是寫的詞不好,你必然會大肆抹黑我的文名;我若是寫的好,這盼兒必然會借此接近我。我接受了她,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患,我要是不接受她,萬一她自殺必然會引發文人憤怒,把我汙蔑成一個薄情郎,總能打擊到我的文名。所以,除非我用一個兩全其美的手段,否則無論怎麽做都會被柳子誠找到借口。”

“這裏面,柳子智恐怕也出力了。甚至於,汙我文名只是開始,隨後左相一派不僅可以廢了我的文功,甚至可以對幫我的官員發難,排除異己。文名,是把雙刃劍啊。不過,我方運豈是你們可以扳倒的?”

方運心裏下了決定,看向桌子上的綠豆糕。

“可惜了這五裏村的綠豆糕。”

方運說完,邁步向外走去,賀裕樘緊緊跟隨。

管堯源無比急切,馬上給嚴躍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留下方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