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乙等?(第2/2頁)

區區五個字,卻勾起所有人的心事。

王院君點頭說:“蔡兄一言道盡此詩之妙。這詩之所以為真,是因為句句有春,句句扣題,春困、春鳥、春雨、春風、春花,看似滿篇景,實藏不言情。最難得的就是文字淺顯,樸實無華,最是天然,最易流傳。這考生若非偶得,必非凡士。”

其余兩人不住點頭,易於流傳這點太重要,文名是讀書人的追求之一,半聖都不能免俗。

萬學正道:“這等文字我亦能做出,可讓一詩如畫在眼前,融情於其中,偏偏如此自然,那就難了。”

王院君道:“等明日放榜,我修書一封,把這詩推薦給州院君李大學士,望他能舉薦給《聖道》,讓此詩名傳天下。”

“此詩若能入《聖道》,必大漲我景國文名文風!”蔡縣令充滿期待說。

萬學正卻面色一暗,低聲道:“我年近五十,詩文千百,卻不曾上過《聖道》月刊。”

王院君苦笑道:“《聖道》由聖院刊發,歷月入選的俱是名篇,每一位在《聖道》發文的要麽是詩詞聖手,要麽是經義大儒,要麽是策論高士,最低者也是各家妙技,我等不敢妄想。”

蔡縣令點點頭,提起筆蘸了蘸朱砂紅墨,在這試卷下面寫上:字樸,情真,詩秀,意長,當為諸生之首,甲!

“兩位可有異議?”

“本年童生試詩詞之甲非《春曉》莫屬!”萬學正道。

“無異議。”

蔡縣令把寫著《春曉》的試卷拿到一旁,說:“這人文采非凡,但要跟方仲永搶案首之位,還須看請聖言。”

蔡縣令看著請聖言卷上的字暗暗搖頭,仔細看第一題,眼前一亮,道:“不曾想此子如此不凡!即便是我當年遇到這題,也萬萬不能答對。”

另外兩個考官也都看過答案,低頭一看,倍感詫異,因為這題他們倆之前斷然不會答對,哪怕他們是舉人,畢竟這題太偏了,涉及地理和推斷能力。

蔡縣令右手提著筆繼續往下看,看完前三張後神色凝重,而另外兩位考官一左一右也在同時閱卷,許久說不出話。

蔡縣令的筆一直沒能落下。

呆了片刻,萬學正問:“無錯?”

“無一處錯漏,簡直不可思議!”

蔡縣令繼續往下看,一口氣閱遍剩下的二十七張試卷,幹脆把毛筆放到一邊。

“依舊無錯?”王院君有點驚了。

蔡縣令鄭重地說:“神乎其神,不僅無錯,無別字,無塗改,無汙點,是我平生僅見。”

“難道他連請聖言也會是甲等?自請聖言入科舉以來,我景國不曾有過甲等的請聖言,連陳聖當年也只是乙等。”

蔡縣令道:“可惜,我很想給他一個甲等,但他的字委實一般,我若給了他甲等,必然會遭到士林攻訐。”

蔡縣令說完,在請聖言的試卷上寫上:字劣,無錯,乙上。

“可惜。”

“可惜。”

蔡縣令戀戀不舍地放下方運的試卷,拿起方仲永的詩詞試卷。

方仲永能詩成出縣,在任何地方的童生試都會被考官加倍關注,考官必然會不吝贊美之詞寫上評語,可惜卻偏偏遇到方運,又遇到心中正遺憾的蔡縣令。

蔡縣令看了看方仲永的詩,一言不發,隨手寫了“乙中”,連評語都沒有。

評等共分甲乙丙丁四個大等。

無論是什麽試,每科只能有一個甲等。

而之後的乙和丙都要再分出上中下,丁等則不用分,因為任何一科得丁等的都不予錄取。

三位考官一直沉浸在不能給方運雙甲的遺憾中,沉默地閱卷,遇到有錯的地方,毫不猶豫劃一筆,最後根據錯誤的數量評等。

閱完才氣最多的前十名,三位考官就會給剩余的九十份試卷的詩詞和請聖言評等。

這一百人最後要按照請聖言的等次排序,前五十可成為童生。

若是同等,則錯誤少的在前。

說是錯誤相等,則按照詩詞的等次排序。若詩詞同等,則看文字優劣,如果50名和後面的分不出高下,就需要請半聖考官裁決,一般都會多出幾個童生名額。

評等完畢,已經是深夜,但是所有人都不得離開文院,各自在文院的住處睡下。

第二天清晨,三位考官和十位講郎在早六點起床,洗漱吃飯後,在七點即辰時開始“復閱”,重新復查,確保沒有問題。

萬一評判失誤過大,半聖會出面幹預,那考官不僅丟臉,甚至可能會被免官下獄。

進入閱卷房,蔡縣令邊走邊說:“昨夜久久不能入睡,至今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