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考房

陸展不悅地說:“他只是才思敏捷,離過目不忘差得遠,那可要到進士才能做到。再說江州下轄九府,大源府文院不過是其一。他倘若真是天縱奇才,州文院的‘院君’李大學士必然破格收他入州文院,以童生的身份和全州最頂尖的秀才舉人一起讀書!你們認為可能嗎?李大學士可是和州牧一樣是三品大員,文位甚至還要高,負責一州數千萬人的教化,沒有他的認可,誰也不配當神童!”

眾人暗笑,去年方仲永去過陸家鎮,恰逢陸家鎮舉辦一個小型詩會,結果方禮就讓方仲永在詩會作詩,力壓在場的讀書人,讓陸家鎮的學子臉上無光。陸展就在其中,不止一次對方仲永不服氣。

梁遠低聲說:“陸展說的也有道理,方仲永畢竟年紀太小,最好的一首詩也不過是‘出縣’的層次,還沒有到‘達府’的層次,不過假以時日,或許會有更高的成就。”

陸展又說:“對!他至少有一篇詩文超過達府到‘鳴州’才算神童,至於‘鎮國’乃至更高的境界,那就不是我們可以談論的了。”

縣,府,州,國,一級比一級大,這是聖元大陸通用的行政區域劃分。

葛小毛小聲說:“其實詩文出縣也不錯了,很多秀才一輩子都寫不出出縣的詩文,就算舉人能詩成出縣,也足以舉辦一次宴會慶賀。”

一直沒說話的盧霖沉聲說:“蠻族作亂,慶國虎視,與其爭名奪利,不若苦思抵禦外侮!”

陸展和葛小毛露出慚愧之色,梁遠微笑說:“盧石頭,我們不過說說而已,你不要這麽正經。”

“唉,邊兵跟草蠻的戰事屢屢失利,柳……某些人卻為一己私欲置國家危難於不顧!我若能考中秀才,必然持筆從軍,不為報效朝廷,只為我人族子民!”

盧霖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附近鴉雀無聲,除了少數人嘲笑,大多數人都面帶敬佩之色。

聖元大陸有三蠻,分別是草蠻、沙蠻和林蠻,而三蠻又有各族,諸如狼蠻、虎蠻等,相傳是妖族和人族雜交的後裔。

方運仔細看了一眼盧霖,濃眉大眼,國字臉方方正正,這人也是私塾裏最有正氣的人,當年方運剛入私塾的時候有人欺負他,多虧盧霖伸出援手。

五個人裏盧霖雖然話不多,但最讓人敬重。

不過,哪怕是他也不敢當眾罵左相柳山。

盧霖說完看了看方運。

方運一愣,意識到自己出了紕漏,以前的方運雖然不如盧霖這麽剛正,但因為家境貧寒,深知人間疾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然後安邦定國,是個鐵杆的主戰派。

方運立刻說:“盧霖說的是,男子漢當志在沙場,馬革裹屍!”

盧霖露出贊許之色,梁遠笑道:“方運你拍馬屁的水平越來越高了。”

其余人輕笑。

眾人一邊聊著,一邊隨著隊伍向前,方運很少說話,他一直在消化記憶。

走到文院門口,兩個面無表情的士兵站在那裏,其中一個向方運伸出去。

“考牌,文書。”

梁遠把書箱遞給方運,方運打開書箱,先拿出最上面的木質考牌和身份文書遞給一個士兵,又把書箱遞給另一個士兵。

右面士兵接過書箱翻看,裏面有毛筆、墨錠、硯台、筆筒、筆架、鎮紙、盛水竹筒、糖餅布包等物,士兵點了一下頭,把書箱遞給方運。

左面的士兵看了一眼考牌,又看著身份文書,上面畫了一張方運報考時的畫像,又用文字描述了方運的體態外貌,他看著方運對照,最後目光落在包裹方運頭部包紮好的藥布。

“怎麽回事?你就是那個坐牛車來的?”士兵一臉嚴肅問。

方運答道:“昨夜遇四個大源府口音的歹人襲擊,幸好撿回一條命,包紮傷口的是慈生堂的李大夫,他可以為我作證。”

士兵點點頭,說:“每次科舉都有三位先聖坐鎮聖院,俯察天下,無人可以瞞過聖目,你自己知道後果。”

“小生知道。”

士兵把考牌和文書遞給方運,放方運進去。

方運的好友這才知道方運竟然被人打了,非常生氣,可這裏是文院,不敢作聲,只能把憤怒壓在心底。

文院正門之後的廣場寬闊,方運稍稍擡頭,就見近處的天空蔚藍無雲,這片藍天呈不規則的圓形,圓形之外烏雲密布,依舊在下雨,仿佛有一種恢弘的偉力驅散附近的烏雲,保證考試順利。

等兩千名考生全都進入聖院後,一起走到聖廟前,考生兩側站著士兵衙役,前面是本地官員,眾人最前面是縣令、縣文院院君、府文院學正共三位縣試考官。

在聖元大陸上,“文院”是極為重要的體系,和軍方、文官並稱各國三大體系,負責教化萬民,負責科舉,也是各地最好的學校,一旦和妖蠻交戰,文院的師生會趕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