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愛恨責別

兩個男人,一杯杯的喝酒,卻是沉默的。

有些人的悲痛不需要絮絮叨叨的傾訴,因為訴說也無法消減;高呼也不會讓他們的決心更堅定。

山芊啟的父親喝了許多,突然把杯子放下,站起來說:“當初我欣賞你的膽氣本事,讓配婚殿促成了你跟小七的事情。我想著,只有你這樣的人能幫助她;而你這樣的人,雖然自己不覺得,其實最需要的是她那樣的妻子,尤其在你將來實現了夢想之後,更是體會深刻。但我卻忘了,當你這等非常人的妻子,她必要承擔非常的壓力。說到底,也是我當年根本沒有真正評估你的實力,以為你只是千戰將的能力。顯然我錯了,大地武王如此針對的人,千戰將或許才是你的起點。”

李天照沉默的聽著。

山芊啟的父親注視著他,語氣裏透著幾分哀求。“李天照,坦白說我也沒幫過你什麽,我家小七更幫不了你什麽,還一直是你的拖累。你這樣的本事,將來還會有更多更好的妻子。如果我真能有幸踏入武王殿,那在此之前你早就成功了,卻也是多年之後的事情。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一定該復活小七,只想你念著她對你到底是一心一意的夫妻情份,但有余力,都能給她一個死而復生的機會。”

李天照猛然拔劍在手,橫放眼前,毫不猶豫的道:“請劍為證,我李天照此生必須踏入武王殿,一復活父母,二復活妻子山芊啟,如有違背,立斃當場!”

“謝謝!”山芊啟的父親眼眶含淚,不願意流出來,他匆匆忙拍了把李天照的肩膀,轉身大步離去。

他沒有逗留,直接騎馬飛馳出城,趕回豐源城。

他在千山城本有許多傷心,新添的這一道,更是痛入骨髓……

千山城的夜空,常有繁星滿天。

李天照看著天空,覺得那些都似山芊啟陪他一起時候的歡喜眸光。

‘我妻剛去,只剩哀思,哪裏能有心情再與新人耐心了解彼此?武王殿仍然遙遠,亟待復活的人兒卻又多了一個,我又哪裏還能與新人尋歡趣?’李天照喝幹了壺中酒,徑自去了配婚殿。

夜已深,配婚殿裏只有值夜的人,原本是不辦事的。

但李天照酒喝的多了,不斷拍門,呼喊。

值夜人被吵的沒辦法睡覺,不高興的出來,結果看見是六分醉意的李天照,連忙讓他進去,聽他說要申請亡妻哀思,五年內不再參與配婚,就勸說事情不急,暗示他這般人物,將來配婚的妻子會更好。

但李天照不聽那些,只是催促,那值夜的命運預測師嘆了口氣,做好了記錄,說好天亮就送去都城報備。

結果李天照卻沒有走,趴在那打瞌睡。

值夜的命運預測師看他睡著了,自己也要去睡,沒想到,李天照又突然睜著醉眼問她:“配婚的事情可以聽城長安排,怎麽對得起原本的職守責任?山芊啟如果不是人為,就不會因為我的連累遭此劫難了吧?”

命運預測師聽了,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丟下他自己走,她又不知道李天照喝醉了是否記得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否小肚雞腸,萬一她走了,他記得,又覺得她照應不周,豈不把他得罪了?

千山城到底還是山家的,她一個外姓人,可開罪不起。

命運預測師只好坐那,很認真耐心的答話說:“以前我也有過質疑,殿長告訴我說: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規則是冰冷的,人心是熱的;規則怎麽定都好,只要是人負責執行,就不可能是冷冰冰的一概公事公辦。”

“城長做主,我妻子願意,可我呢?我不願意現在這樣的結果!不是我的決定,卻由我承擔了全部責任,她本該如希望的那樣長久安定的生活,現在,卻要等著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踏入的武王殿……”

“這件事情開始的時候,千戰將的處於弱勢,難免會被城長代為決定。但要說責任,一是城長,二是七小姐自己。因為是城長的主意,當事人自己也同意。千戰將實在不必要背負太多。”那命運預測師見過不少配婚不好,或者一度摩擦厲害的過來這裏哭訴,甚至鬧的,如李天照這樣的情況當然也有。

“……如果,如果是合乎常規的配婚,就不會這樣了吧?”

“千戰將也不是普通人,我不敢拿些虛妄之言敷衍。世事無常,誰能精確預測得了命運未來?如果命運預測師可以,當年城長豈不就能托請殿長預測了千戰將和七小姐的未來了?那又怎麽還會有今日?”

“那命運預測師的意義何在?難道都是假的嗎?”李天照猛的站了起來,神情裏滿是憤怒。

“千戰將不要激動!命運預測是當然不是毫無根據,只是預測之事,能有常規的大體方向,卻又有很多意料不到的變數,而這些預料不到的變數與大體的方向又區分不開,反過來就會影響可預料的方向。以至於最後連可預測的大體也變的復雜多變,憑人力難以精準把控了。比如預測到了未來,那就會避開不好的事情,於是本來的準確也就成了不會發生,又怎麽證明預測的對呢?而不會發生的事情,又影響了後面全部的預測,又怎麽能精準呢?有許多地方的命運預測師索性偷懶,隨便抓鬮,我們千山城是很負責的,長期是規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