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張守珪噴血!

這一刹那,整場幽州之戰,前前後後,所有的一切,都如浮光掠影一般從他的腦海中迅速劃過。

冥冥中,張守珪想起了那場戰鬥。

那一戰,淵蓋蘇文親自出手的時候,而就在戰爭最危急的時候,這群臨時招募的胡人猶如虎狼一般,奮不顧身,沖入了戰場,他們作戰勇猛,力量強大,而且弓馬嫻熟,以一換一,近乎搏命的方式撕裂了淵蓋蘇文的中軍防線,挽救了那場戰爭。

但是事後回想,他們戰鬥的時候,明顯排成一定的隊列,並且彼此之間也有著配合,絕不是一窩蜂般蜂擁而上,毫無章法的烏合之眾。

雖然後來安軋犖山也“無意”提到過,幽州民風彪悍,安東都護府做為東北地帶最強的勢力,整個邊陲的胡人,都在有意無意的學習安東都護軍,包括安東都護軍的戰陣。

但是張守珪坐鎮邊陲多年,幽州胡人什麽樣,他豈能不知?

那些遊蕩在邊陲地帶,草原上的胡人,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墻,想要他們學習漢人的兵法戰爭,以及各種配合之道,根本就不可能。安東都護軍軍法苛刻,張守珪當時正是靠著森嚴甚至是殘酷的懲罰制度,張守珪才聚攏了一群桀驁不化的胡人,訓練成了名震大唐的安東都護軍。

如果這些胡人一個個都有這等覺悟,這等配合,他張守珪又豈能彈壓幽州幾十年,令諸國無不忌憚?!

這些東西,其實他早有留意,只是當時大戰剛剛結束,這些“胡兒”又立下巨大功勞,張守珪又不疑有他,沒有深思罷了。

不止如此,現在仔細回響,可疑的遠不止這些。

幽洲之戰,他雖然暗疾復發,臥病在床,但是身為戰無不勝的帝國重臣,兵法戰策僅次於戰神王忠嗣的泰山北鬥,張守珪的智慧和兵法指揮能力依舊在的。

在淵蓋蘇文大軍壓城的時候,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采取了正確的策略,發布了一系列的命令,調動整個大軍,布防,以及發動進攻,這些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是呼吸一般的簡單,就算暗疾再嚴重也不會受到影響。

論兵法戰策,淵蓋蘇文根本和他不是一個層面的。

但是這場戰爭,張守珪的所有應對和決策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唯獨在戰鬥執行的時候,有些不對勁。不知怎麽回事,雖然一切都遵循了他的命令,大軍的反應始終慢了幾分,而且某些地方的防禦完全沒來由的崩潰,以致於最後安東都護軍幾乎處處被壓制,迅速落入極度不利的境地。

當時的時候不覺得,但此時仔細回響,他還如何不明白!

——不是他的指揮有問題,也不是軍隊的反應慢了半拍,而是就有人在從中作梗,從一開始就在設計陷害他!

“混蛋!”

張守珪想到此處,只覺一口怒血攻心,心中痛徹已極。

枉他還以為安軋犖山對他忠心耿耿,還是那個憨態可掬,逗人發笑的胡兒,殊不知從頭到尾,他都被他眼中最瞧不起的胡兒玩弄於鼓掌之中。

他花了一生經營幽州,好不容易才創造了現在的安東都護府,然而畢生的心血,卻被安軋犖山毀於一旦。

而更可恨的是,被安軋犖山欺瞞了這麽多年,被他害的這麽慘,到了最後,他居然還騙了自己,舉薦他做了代安東大都護!

“可恨!可恨!真是可恨啊!”

張守珪情緒激動,仰頭連說了三個可恨,說到最後,哇的一聲,突然一口鮮血噴出三丈之高。

“都護大人!”

王沖看到這一幕,也是心中一驚,連忙繞過去,一把扶住了張守珪的身軀,同時一股渾厚的罡氣注入到了他的體內。

“庶子!庶子!庶子!你這胡畜,老夫非殺了你不可!”

這一霎,張守珪嘴唇殷紅,呼吸顫抖,整個人氣憤已極。

他張守珪自恃高明,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沒想到終日打雁竟被雁啄,竟然被一個他最鄙視,最瞧不起的胡人,戲弄至此!

他可以接受兵敗幽州,虓虎軍全軍覆沒,也能夠接受貶謫括州,被京師那些昔日的敵人嘲笑,但惟獨無法接受被自己麾下的一個小胡兒如此戲弄!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都護大人暫且息怒,他為了擠走大人,達到現在這個位置,處心積慮,圖謀已久。如今他大勢已成,朝廷的任命書也已經發布下去,現在無論我們做什麽,都已經遲了。”

王沖在一旁安慰道:

“我告訴大人這些,只是希望大人明白整件事情,不會再被蒙在鼓裏,但是想要對付他,還是得要另圖他法。按照我得來的情報,他現在在幽州暗中修建了十九座軍械庫,私底下至少還招募了二十萬兵馬。還暗中訓練了一支八千人的曳落河,另外,他和契丹,系,東突厥帝國,高句麗帝國狼狽為奸,互相勾結,已經在東北形成了一股極大的勢力,根本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扳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