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睚眥必報

億萬年過去,紫霄宮似無變化,沒有塵埃累積,也缺腐朽痕跡,兩排長燭亙古不滅,始終照亮著幽暗,唯一的不同是死寂更甚,像是有幾百上千萬年無生靈踏足此地。

“真是找不到一點道尊的痕跡。”孟奇四下打量,神情平和,目含感慨,“恐怕只能通過天道怪物才能抓住蛛絲馬跡,難怪幾位彼岸者都判斷須得紀元終結,所有做減求空的產物徹底灰飛煙滅,道尊與佛祖才能完滿超脫,甚至本紀元屬於末劫,無有未來,都是兩位道果暗中影響的結果。”

四周昏暗,襯托得顧小桑愈發空靈清幽,梨渦淺淺道:“天留一線生機,故而道尊布置了大道之樹,為徹底破滅後的下個紀元種植希望,不知佛祖又留有什麽?”

孟奇噙著笑容,打趣道:“道果境界,不可知不可論,一說就錯,一猜就錯,你剛才的判斷指不定也是錯的,至於佛祖嘛,為夫曾經因阿難布置,得到過祂遺留的一盞青燈,雖說品階不高,但佛祖有言,若未來佛門式微,群魔亂舞,此燈將照亮末法,指引真藏,如今西方二聖猶存,皆屬古老者,佛門看不到一點式微跡象,末法恐怕指的便是紀元終結,之後它雖然遭遇了破滅,可我也一直佛緣深深,甚至拿到了如來神掌總綱,具體還會有什麽後續,那就難以揣測了。”

顧小桑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因此‘真定如來’是遲早的事情?”

“理應如此。”孟奇目光看向周圍,審視著紫霄宮的每一重殿閣,尋覓著所有殘留,顧小桑則眼眸深深,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佛祖對道尊超脫之法是有改進的,雖然本質未變,但更傾向於大乘道統與佛門根本法身毗盧遮那佛的承擔,唐三藏、旃檀功德佛、無上真佛、金蟬甲殼與黃老君、東皇太一、天道怪物等在細微處略有不同。”

無上真佛所言“唯一之佛”雖然偏激可怕,但在佛門經義裏是能找到依據的,佛祖言“一切諸佛,同一法身”,三界十方,所有佛陀的金身都是這唯一清凈法身的不同表現,而這唯一清凈法身叫做毗盧遮那佛,當然,在無上真佛出世前,毗盧遮那佛更接近概念上的稱謂,其實便是道門所言的“強記曰道”,為一切的根源,於是佛祖的話語可以理解成,一切諸佛,同一根源,皆是求道,成就“毗盧遮那佛”。

但無上真佛一出世,稱自身就是毗盧遮那佛,是唯一真佛,當“道”變做了實在,對諸佛菩薩而言,事情就開始驚悚恐怖了,用葉公好龍肯定不夠準確,多有錯誤,但亦勉強描述一二。

兩夫婦交流之中,紫霄宮內狂風呼嘯,一扇扇大門被打開,一件件物品被卷出,落到了孟奇身前,數量不多,但看起來皆是黯淡無光,神物自晦也!

仔細審視,兩人發現有沾染著太古陰土冥府氣息的石碑,有人神鬼妖仙魔雜處時的中央戊己之土,也就是初代大道之樹所根植者,亦有散發著荒蠻感覺的石矛石劍,似乎皆能用來煉制絕世之物,除此之外,還有一葫蘆丹藥,有一粒近大羅之感。

“道尊居所竟還有好些事物殘留。”孟奇感嘆了一聲,與紫霄宮相比,玉虛宮因著歷次開放,珍藏所剩無幾,雖然自身也能以體內諸天萬界模擬最初模擬各個紀元各個時代,再操縱時光流逝速度,近乎虛空造物般獲得不同寶物,自給自足,但終究太過麻煩,有的亦只能涉及超脫的真實界才可成形。

顧小桑頓時嫣然一笑道:“真武隕落,這些都是無主之物,合該做我們夫婦成婚的賀禮。”

孟奇點了點頭,微笑道:“為夫今日才算徹底明白魔佛為何要弄清楚真武大帝的下落,一方面祂是道尊童子,牽涉了東皇太一、天道怪物、扶桑古樹、大道之樹與青帝等,稍不注意就可能被祂弄個大新聞出來,另外一方面,真武知曉紫霄宮下落,在地球暴露前,能找得到這裏,對魔佛隱藏的‘他我’秘密非常不利。”

對於新聞二字,有了地球之行,顧小桑並不陌生,笑眯眯收起了地上的寶物,與孟奇聯袂離開了紫霄宮,有的就算自身用不上,也能賜給玉虛門下,不用像以往般寒磣了。

臨出門時,孟奇嘴角含笑,鄭重將紫霄宮大門關上,抹掉了兩者留下的所有痕跡,擺出從未有人踏足過這裏的姿態。

顧小桑仿佛猜到了什麽,眸子裏興味濃厚道:“相公還真是睚眥必報,一點也沒彼岸氣度。”

“如果彼岸氣度是指眼裏只有大道之爭,那還不如沒有。”孟奇笑著說道,伸手拉住顧小桑,身影一閃,回歸了昆侖界玉虛宮。

混沌無形,不知上下,不辨時光,紫霄宮幽幽暗暗過了不知多久,門前忽有一道遁光穿透重重阻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