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劍出風雲動,歸鞘草廬靜

大晉神都,總捕頭司馬石離開皇宮,返回了六扇門。

在大宗師各爭一線,想要最先晉升,掌控天下局勢的當口,人們常常忘記司馬石也是一位半步法身,就連他自己,似乎也遺忘了這一點,全心全意輔佐著秦王趙警世和當今天子趙恒,因為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身根基藏有隱憂,花費多年的苦功才有所彌補,想要突破尚欠積累,比不得秦王,而如果秦王證得法身,則大樹底下好乘涼。

可理智歸理智,看著一位位同境界的強者在為法身而努力,司馬石還是難掩淡淡的艷羨與蕭索,他帶著這樣復雜的情緒,登上了朱衣樓,推開了房門。

今夜月正明,清輝灑在窗邊,一道人影負手而立,背對著司馬石。

這道人影寬袍大袖,頭發烏黑,紮著木簪,有種難以言喻的瀟灑與不羈,飄渺之中則透出了幾分威嚴。

“魔師!”司馬石瞳孔劇烈收縮。

竟然是“魔師”韓廣!

赴金鰲之宴而失蹤的“魔師”韓廣!

當時天下法身皆一去不復返,如今只得“魔師”一人脫困?

他想要激發神都大陣,想要勾連皇宮,想要告知趙恒,讓他祭出神兵,然而隨意站立的韓廣卻給了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危險之意,似乎自身想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若他心有殺意,則在劫難逃。

司馬石不是沒見過法身高人,可此時此刻,他全身肌肉緊繃,毛孔緊繃,像是炸毛的貓,心頭浪潮起伏,難見平日的冷靜,比初次遇到法身高人還要不堪。

基於此,他最終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韓廣負手轉身,微笑贊了一句,然後輕咳了幾聲,像是有傷勢未愈。

司馬石深吸了口氣,稍微緩和了心頭的緊張,沉聲問道:“魔師駕臨,是來阻止秦王突破嗎?”

“阻止趙警世證道法身?”韓廣失笑,搖了搖頭,“今時今日,他還有什麽值得本座阻止?縱然讓他晉升,也掀不起波浪。”

他環顧四周,似笑非笑道:“神都大陣已然落伍,當今之勢,大陣加神兵若擋不住天仙,則只能自覺退出歷史的戲台,成為真正頂尖勢力的附庸。”

擋不住天仙?司馬石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沫,韓廣的意思是他成為天仙了?

能高居九重天的天仙?近古以來無人能證得的天仙境界?

韓廣負手邁步,悠哉欣賞著六扇門的中樞:“趙氏唯一的機會是瓊華之宴,若那時趙無言成功突破,後面的機緣當能抓住不少,加上億萬眾生之力,如今縱然不如高覽,也相差不大,足以自保,可惜,一步遲,步步遲,這個機會沒抓住,趙氏已回天乏術,趙警世若想突破,本座要是順手,當不吝嗇阻止,但也不會專門針對他,就像法身從不在意別家有人要邁過第二層天梯,成為宗師。”

他再次咳嗽了幾聲,傷勢似乎頗為纏綿。

“那魔師駕臨所為何事?”司馬石漸漸恢復了冷靜。

韓廣笑道:“大廈將傾,各尋出口,本座只是順路來問一句,司馬總捕頭可想改換門庭?問一問神都趙氏願不願意抓住一線生機?”

司馬石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好半天才道:“魔師乃前朝遺孤,竟然不趁機覆滅大晉?”

“就當前局勢而言,大晉存在比覆滅對本座有利,而有利的事情豈能因為陳年舊恨不做?”韓廣姿態悠閑道。

這個瞬間,司馬石仿佛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天帝,對萬物一視同仁,不因親疏不因感情而影響判斷影響行事。

和魔師相比,秦王完全沒有這個層次該具備的格局。

……

樓船鮮花似錦,雲月踱步芳香之中,公子赴金鰲之宴,一去經年,蹤影全無,委實讓自己等人擔心。

金鰲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公子難道被困在上面?

忽然,她眼前一花,看到了熟悉的笑容,仿佛涓涓清泉流入心頭的笑容。

“公子?”雲月喊了一聲,捂嘴流淚,“你,你總算舍得回來了!”

霍離殤白衣不染塵埃,笑著摸了摸雲月的腦袋:“有你們在,本公子哪裏舍得不回來?”

“這次金鰲之宴,本公子收獲匪淺,不僅晉升了地仙,而且狠狠坑了一把‘太乙天尊’韓廣,替你們出了口惡氣。”

“真的?”雲月配合綻放星星眼,“公子真是了不得。”

夜帝自得一笑,負手走向船艙:

“另外,本公子如今已是羅教法王。”

……

北周,長樂,皇宮深深。

高騰一邊主持大局,一邊抓緊時光修煉,要搶在南晉趙警世前突破。

呼,他吐了口氣,感覺陷入了瓶頸,而從南邊傳回來的消息指出,趙警世晉升有望!

“心不靜神不寧,如何修煉?”高騰一陣煩躁,猛地起身,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