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一夜血（一）

深夜的東谷城被黑暗和寂靜籠罩，熱鬧的紅楓商會總會莊園也熄了燈火，平靜無聲，連高空盤旋的黑鷹金衛們都所剩無幾，只有三五只象征性的盤旋著。

寒風刺骨，深夜死寂，他們哪有精力盡忠職守。

總會的正門雄偉莊嚴，三米多高的巨門恢弘氣派，邊緣鑲嵌的金玟彰顯著莊園的富貴，門前左右兩尊雄獅雕像又宣告著莊園主人的地位。

兩位鐵甲侍衛依靠在正門兩側，昏昏欲睡。現在快到黎明了，正是最瞌睡的時候，他們想清醒都難。

呼！冰涼的夜風吹卷著空曠街道，卷起片片枯葉，卷起稀薄塵土。夜風呼嘯，刺骨冰涼，幽幽回蕩街道，撩動總會門前的大紅燈籠。

“吱呀！”

燈籠搖晃，光影搖曳，昏紅，孤涼。

一個護衛打了個長長的哈氣，伸展僵硬的身子，瞥了眼天色，嘟囔著：“鬼天氣，非要把人凍死。”

“別說話，好好當差。”另外的護衛扭扭身子，繼續昏睡。

“我先撒泡尿。”第一個護衛走到角落裏解決生理問題。

另外的護衛含糊不清地說道：“聽說我們紅楓商會不久後要做奴隸生意，那是個美差，女奴隨便玩，男奴隨便虐。等過幾天，咱哥倆想辦法調過去看護奴隸。”

“想得美，那種好事能輪到我們？”第一個護衛撇撇嘴，哆嗦下褲襠裏東西，提升褲子正準備走回去繼續睡覺，結果無意中注意到空曠的街道上似乎正走來個人影。

街道冷冷寂寂，零星的燈籠帶去微弱的紅光，一個嬌小的人影正從遠處慢悠悠走來。

“那裏好像有個人。”第一個護衛叫醒另外的護衛。

“人？大半夜的哪有什麽人。”護衛不耐煩的揉著惺忪睡眼，往街道上瞥了眼，咦，還真是有個人。

“什麽人！”第一個護衛扣緊腰間鋼刀，向著街道喊了聲。

夜，很靜；風，很涼。

聲音在空曠街道傳出很遠，似乎隱隱帶著回音。

“好像是個……小孩兒？”第二個護衛膽子大些，皺著眉頭離開正門。

“小孩兒，滾！”第一個護衛很不耐煩，也看出來了，真是個小孩兒。

可那人並沒有被嚇跑，反而慢悠悠的來到了正門前，仰起頭，看著氣派恢弘的正門，一咧嘴，笑了，紅口白牙，笑的很純很真。

“小孩兒，大晚上就出來要飯了？爺沒有吃的，滾！也不看看這裏是個什麽地方。”兩護衛確定來人是個孩子，也不再理會，退回到台階上，雙手抱刀，靠墻冷笑的看著小孩兒。

小孩兒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們，微微仰著頭，看著恢弘正門咧嘴笑著。

孤寂的夜，冰涼的街，搖曳的燈籠，一個小孩兒咧嘴笑著，這一幕……竟有些詭異。

“你看他的眼睛……”

“充血了？這麽紅！”

兩位護衛內心莫名的發毛，一陣夜風吹來，竟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你他媽聾了？我讓你滾！”一個護衛怒斥。

“小孩兒，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不想死，立刻滾。”另外的護衛也在惱怒，大半夜的竟然碰到這麽一幕詭異的事情，想想有些心寒，更有些惱羞成怒。

小孩兒沒有理會，一步一步走向台階，走向了正門。

“還真有不怕死的，餓瘋了吧。滾一邊去！”一個護衛闊步向前，擡腳跺向小孩兒。

啪！小孩左手刹那間橫起，穩穩抓住了他的腳掌，身體嬌小，卻紋絲不動。

“咦？”那護衛愣了愣，也就在這一瞬之間，男孩左手突兀向後拉扯，護衛猝不及防朝著男孩撞去。

“噗嗤！”

男孩右手隨之暴起，閃電般刺穿了護衛的胸口，從胸前探人，從身後探出，堅韌的鎧甲竟像紙糊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呃！”護衛怔怔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胸口，那裏正在擴散的血跡和濕漉的感覺也成了他此生最後的定格。

男孩猛地抽出右手，向著上空高甩，一道猩紅的鮮血潑灑沖天，抽在了府門上方的石匾，染紅了金色的“紅楓”二字。

噗通，那護衛重重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胸口鮮血直到這時候才嘩的噴出。

“你……”另外的護衛渾身激靈，一股惡寒從腳底板直竄腦門，徹底清醒了。

一道重錘淩空暴起，刹那間粉碎穿透了護衛的胸腔，破爛的屍體仰面倒飛，撞到厚重府門上，發出低沉的轟響。他掙紮幾下，雙眸黯淡了光亮，趴在那裏再無動靜。

男孩抓住他的腳踝，甩手扔到了門前的雄獅雕像上，護衛胸口破爛，鮮血汩汩外冒，染紅了冰冷威嚴的雕像。

男孩正是姜毅，臉上帶著微笑，眼睛卻已泛紅，明明是他，卻又不像。姜毅伸手推開沉重的府門，吱呀的悶響回蕩在夜幕，傳向了沉靜的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