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跪拜

不久後，中區石女雕像收斂光輝，沉入草原地底。浩瀚雲海隨之猛烈翻湧，範圍和濃度持續擴展，重新吞噬了十四座巨妖雕像，如汪洋般淹沒了這方地域。

十四個不同的境遇裏，所有的“怪物”都開始萎靡，狂暴的勢頭迅速減弱，終於讓所有的禦靈人和靈妖緩了口氣。

“要結束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姜毅拉著蘇慕青向前狂奔，趁著沙怪們還沒有完全倒下，能跑多遠跑多遠，總之避開倉雷宗和侯爺府的隊伍。

不同境遇裏，所有禦靈人和靈妖很快振奮了激動了，以為災難過去，可以大肆奪寶了，連馮屍五和婁十白的激戰都暫時分開。

“怪物”越來越萎靡，迅速陷入沉寂，或是消散在天地間，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天色迅速轉入昏暗，仰望高空，翻湧的雲海都在退散。

“不對勁啊。”很多人發現了問題。環境確實在變化，可跟預想的不一樣。

外面的世界已經從清晨轉入傍晚，不知不覺間，他們闖入十四妖兵爐已經近一天的時間，只是深入其中的人們渾然不知。

當天色完全轉黑，雲海在不知不覺中散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片廣袤的密林和山叢，只不過已經被毀滅成廢墟，像是被殘酷的戰亂蹂躪過，古木成片的倒伏，碎枝亂石散亂的鋪蓋在廢墟裏。

高山崩塌，溝壑扭曲，瘡痍場面綿延數十裏範圍。

幸存的禦靈人和靈妖們都凝重的回望四周，之前的種種情景恍若夢境，雲海消失了，怪物不見了，沙漠、雪原、戈壁、草原等等，都不見了，連那十四座巨型妖獸雕像都消失了。

如果不是滿地的廢墟和屍體，他們甚至都很難接受自己剛剛經歷的一切。

可是，他們等待的是寶藏，是雲霧散盡後的各種至寶。

在哪呢？在哪呢！

面對散盡的雲海、消失的雕像，所有禦靈人和靈妖都沉默了，呼吸卻淩亂急促，難以保持平靜。長途跋涉而來，歷盡艱辛趕到，又在生死之境掙紮一場，到頭來一無所獲？

確切的是說連所謂的寶貝的影子都沒看到？

他們都感覺荒唐，更有種被戲耍的憤怒感。

至於各方隊伍的損失，都可以用淒慘來形容，連人衣谷那樣的隊伍都戰死數十人，倉雷宗大公子都被沙怪撕碎，萬余靈妖慘死三五千之眾。

有強悍的禦靈人立刻感悟大地，尋找巨型雕像消失的痕跡，結果一無所獲，就好像之前的東西都跟剛剛經歷的事情一樣——夢！

“嗷吼！！”有大妖憤然怒吼，宣泄心中的火氣。

有禦靈人心情煩躁，面色陰沉，恨不得找個人惡戰一場，發泄胸中憤懣。

壓抑的寂靜，瀕臨暴動的憤怒。

暗夜下，廢墟裏，氣氛非常凝重。他們一百個一萬個不甘心，無法去接現在的場景。

“馮屍五，你到底還知道什麽？”婁十白沒有跟馮屍五繼續纏鬥，他的面色同樣不好看，自己堂堂天梟，不遠萬裏前來尋找，而且整場事情都是人衣谷在牽頭，結果到頭來損兵折將不說，還一無所獲。

誰在這裏布局？誰又膽敢戲耍群雄！

北宮雪同樣趕了過來，對峙著馮屍五：“不管四百年來發生了什麽，改變了多少，四百年前，你我都是兄弟，都曾共患生死。不到萬不得已，我真不想跟你生死相向。馮屍五，告訴我，裏面到底有什麽？”

馮屍五深深吸氣，緩緩呼出：“我看到了你們不敢面對的人。”

“誰？”

“主人。”

“當真？”婁十白和北宮雪略略動容。

“真也好，假也罷。我能告訴你們的是，一切……結束了……曾經的曾經，都當做你我心目中的記憶吧。從今天起，從這次事件後，我馮屍五與你們再無瓜葛，你們跟我馮屍五同樣再無聯系。”馮屍五搖頭，從高空緩步走下。

“馮屍五！”婁十白聲音陡然一提。

“你如果就這樣走了，你我之間最後的那份恩義，就此斬斷！”

“斷吧，早就該斷了。當年的所有，曾經的牽絆，自此一刀兩斷。我給你們一個心安理得享受現在生活的理由，從今往後不必擔驚受怕，不必再有顧慮。”馮屍五在高空停下腳步，唇齒翕動，良久良久，沙啞輕語：“她……死了……”

婁十白和北宮雪氣息微滯，莫名的安靜了，定定的看著馮屍五從高空走向廢墟。他們兩人都各自淹沒在各自的血雲和寒潮裏，外人看不清神色和眼神，可兩人的氣息明顯在沉靜著，他們仿佛……恍惚了……

馮屍五走到廢墟間，對著廢墟中央緩緩跪下，深深一拜。

“老祖宗？”馮子笑等人慌忙跑過來，呼啦跟著跪下。他們模樣也都淒慘狼狽，二十余人的隊伍只剩下十六人。